关灯
护眼
字体:

安太岁(75)+番外

作者: 南树 阅读记录

容知像是梦还没醒,她迷茫地转转眼珠,这才看见屋内惨象,鼻子紧紧皱起:“怎么全是死人,好恶心,这是哪里?”

蔼雪眼前倏然一黑。

她只得强撑着站起,扶着撞得晕乎乎的脑袋,从包袱中翻出件干净衣裳,给懵懵懂懂的容知换上,而后简单处理了一下她身上伤处,怀着沉重的心思带她往房门外走。

出了桃源楼的门,和煦的微风扑在脸上,也吹散了两人面上的阴翳。蔼雪还不死心,接着问道:“小姐,您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容知只淡淡笑笑。

蔼雪当她也是打斗时撞坏了脑袋,此刻是懵了去,绞尽脑汁思索着,忽而灵机一动,想起了那位黎公子。

她连忙又道:“小姐,您可还记得您的……堂兄吗?”

容知神情都不动一动,讶然瞧着她:“我哪来的堂兄?”

蔼雪彻底没了主意。

茫然四顾,这街上一如往日人声鼎沸,仿若昨日一切尽数是噩梦一场。

那些死人的同伴应当是前去报信了,没准过不多久就会再有人追来。思及此,她忽而冷静几分,正决意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见容知牵出匹马来。

“我必须要去一个地方。”

蔼雪不会骑马,两人共乘一骑。一路上谁都不言不语,这沉默让她愈发坐立难安。

随马匹前行,身边景物飞速向后退去。等她回过神来,已到了东城郊外。就在快至城门之时,容知轻车熟路勒马转过个弯,蔼雪向前一望,发觉前方林中竟隐着一处大宅子。

下马推门,宅门没锁,应手而开。

眼前赫然是两颗壮实的海棠,葱茏的枝叶上稀稀落落挂着白花黄蕊,大半已被雨水打落,与满地泥泞杂乱交缠在一起。

盯了这两棵树半晌,容知还是没出声,闷着头就往房中走。蔼雪闷闷叹口气,却想此处总归比桃源楼安全些,便亦步亦趋跟在后头进了屋。

这宅子像是许久没人光顾过,前厅铺陈雅致,却处处是灰尘。容知只随意扯出个椅子坐下,指间仍摆弄着那两颗奇怪的珠子,神情若有所思。

蔼雪拿出个帕子,将她身前桌案抹净,自顾自干巴巴笑道:“小姐定渴了罢,奴婢去找些水来给您喝。”说完便向着后院去了。

容知感受着指尖的龙眼。一夜以来,这东西让她脑仁如针扎一般生生钻着疼,疼得意识像浆糊似的一片纷乱。

在龙神庙那两回,还有昨晚整整一夜,只要手中握着这物件,她总能看到一处宅院的影。

之前总被打断,没有看清明,然而昨夜却不同。适才一睁眼,她福至心灵般就想到了这个地方。那宅院就是这里。

正一丝不苟地观望厅中似曾相识的陈设,后边房中忽而响起一声尖叫。是蔼雪。

容知目光一凛,一跃而起。

到了后厨,蔼雪正惊惧地缩在墙边,见她冲进来,颤着手指一下下点着炉灶下边。

容知定睛一望,发觉灶台下正窸窣蠕着一个灰黑色的毛团,竟是一只肥乎乎油亮亮的大老鼠。

她面色忽一绿,也觉得阵阵胆寒。

“咱、咱们出去罢,还是别招惹它……”

蔼雪方要点头,又畏缩道:“可奴婢要拿碗给您盛水喝。”

容知硬着头皮看了毛团一眼,见它只气定神闲窝着不动,足像是睡了,便蹑手蹑脚去够灶台上摞着的一叠碗。

就在手指马上要触到碗边之时,毛团四个小爪子刨起灰,竟忽地呲起牙,作蓄势待发之状。

容知给吓了一跳,猛地向后撤去。身后是个物架子,上头摆着个紫砂壶,壶壁虽蒙着尘灰,却难掩砂面光洁细腻。

被她这结实一撞,紫砂壶晃晃悠悠就要掉。

容知忙伸手去接,可那壶像是专与她作对一般,越过她的手,直直摔了个稀碎。厉声响起,红泥碎片散了一地,罪魁毛团受了惊,须臾就窜走没了影。

淡淡茶香从地上飘散,闻着香醇。都说紫砂会被茶滋养,看来果真如此。可惜了这好物件,也不知这宅子的主人回来,见茶壶已碎,会不会怪罪。

容知见那毛团遁走,便踱去灶台边,取了两个碗回来,就见蔼雪蹲在那堆碎片前边,支支吾吾道:“小姐,您看这是什么?”

地上狼藉中,竟藏着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片,应当是先前被人塞在壶中的,眼下一摔,才显露出来。

两人十分诧异,容知拾起纸笺打开,纸上果真写着字。

那字迹一派流转腾挪,可谓风姿翩翩。

“野苗,我知道你还会再回来。打碎了我最喜欢的茶壶,你要赔。”

见书如此,容知不由啧啧称奇。

据传善易数者,不仅能推算人事之始末,亦可断得物尽之期。看来写字这人落笔那时,就已然料定这茶壶会被她打破。

“我不仅知道你会回来,我还知道你眼下一定不好过。说来说去,只是犯太岁而已,置之死地,方能后生。不论经过如何,一切终将逝去。”

这字条只短短这么几行,写的全都是废话,下头落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字,薄。

第064章 爱吃苹果

这字条当是个熟人写的,可那一个“薄”字代表着什么,容知一时半会儿还记不起来。她问蔼雪,蔼雪也不知道。

两人在案几边相对而坐,一时无言。寂静中带着压抑,蔼雪看容知衣衫上再次透出点点血花,不由就急得抹起泪来。

“怎、怎么办啊,小姐您伤得这么重,后头还有坏人追我们,您还什么都忘了去……呜呜……这宅子里什么都没有,伤药也没有,吃食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