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乘月愣住了,她还从未从这个角度看待过问题,只知道自己为萧遇学了舞,而他不领情,便十分委屈,还把他骂了一顿。她下意识想娇嗔几句,让祖母哄哄自己,但心底也清楚老夫人说得有理:“谢祖母点拨。”
“站在我的立场,我希望你能放弃萧遇,”老夫人又摇了摇头,“但我知道,不让你尝试挽回,你终究不会甘心。”
“……”
———
萧遇到底喜欢什么?他喜欢什么……
沈乘月灵机一动,召来满院的下人:“孙嬷嬷,你说,我比沈瑕差在哪里?”
孙嬷嬷斩钉截铁:“姑娘丝毫不比二小姐差!”
“我也不觉得我比她差,”沈乘月歪着脑袋思索,“但如果你是萧哥哥,你会更喜欢她什么?她身上有哪些闪光点?孙嬷嬷,你说实话,我是认真想争一争,你可不能耽误我!还有你们,”她示意几个丫鬟,“都要说实话,一人说一点,谁都不许敷衍我!”
众人面面相觑。
“孙嬷嬷,你先来。”
孙嬷嬷眼神游移:“兴许,绣花是及不上吧?老夫人寿宴那会儿,二小姐不是绣了个千福图吗?”
“是了……”沈乘月也记得这回事,祖母六十寿宴时,沈瑕为了绣那副图,据说险些把眼睛都熬坏了,但只得了祖母一句淡淡的“不错”。而沈乘月命人搜罗来的摆件,却被祖母夸了又夸。
见孙嬷嬷挑了个大小姐最不在意的来讲,其他丫鬟瞥了她一眼,暗骂了一句老奸巨猾。
“还有呢?”沈乘月又问。
被她眼神盯上的丫鬟缩了缩脖子:“兴许,作诗上是差了一点点吧?”
这还真不只是“一点点”,沈乘月的诗作停留在非常朴素的写实水平上,顶多编上两句“梅花似雪,柳叶如眉”,诗会上众人夸她一夸也只是看在她的家世上给些面子。而沈瑕的诗句既然能得满京赞誉,那必然远远不是她及得上的。
“还有呢?”
“没有了……”
“嗯?不说罚月钱!”
“兴许,琴棋书画?”
众人瞪了这个不懂事的丫鬟一眼,说好一人说一个,你却一个人说了四个,会不会打击到大小姐另说,你让后面的人说些什么?
“这个我知道,还有吗?”
“这,二小姐待人接物会……温柔些吧? ”
“……”
“姑娘,你生气了吗?”
“继续说。”
“听说二小姐平日做过很多善事。”
“……”
“二小姐心灵手巧,能歌亦舞。”
“……”
“二小姐会些厨艺。”
“……”
“二小姐知书达理。”
“……”
听着耳边的一声声一句句“二小姐”,沈乘月捂了捂胸口,欲哭无泪。
按这样算下去,我若是萧遇,我也喜欢沈瑕啊……
第7章 杏园
沈乘月被打击得捂了捂心口,但很快振作起来。
她现在虽然在很多方面不如沈瑕,那努力赶超就好了呀。
循环不就是给她提供了一个这样的机会吗?
想到此处,沈乘月摩拳擦掌,生出了无尽的斗志:“孙嬷嬷,去给我请些教琴棋书画的夫子来,我今日就要在府里看到他们!”
这个流程她已经很熟悉了,知道孙嬷嬷会先去禀告老夫人,而祖母自然无有不应。
她要求夫子当日就到府,好在老夫人知道她的水平,也不会给她请什么当世大家,沈府有钱有势,普通的夫子倒不算难请。
沈乘月终于认真开始了她的学习生涯,她的动力有二,一是破解轮回,二是对萧遇的执着。
她认真上了一日的琴艺课,女夫子头疼地纠正了无数遍她的指法。京中的世家大族都会从小教习家中女孩儿琴棋书画,但沈乘月这表现,夫子一眼便看出她不是基础不好,而是小时候压根没学过。
被纠正的次数多了,沈乘月也有点不好意思,小时候她从来不耐烦认真上课,每每逃课出去玩,就算被祖母抓到了,也只是摇头叹气,却不忍心苛责她。偶尔肯坐在学堂里,那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好在,如今她有无数次可以失败的机会。
她并不蠢笨,只是有脑子却从来懒得用,如今下了决心,进步倒也迅速。忘了是第几十次轮回时,教琴艺的女夫子颇有些惊喜地望着她:“贵府的人来请我时,说姑娘基础不好,想不到竟有如此天赋。”
沈乘月面色微红,没说自己是靠着轮回做了弊。
因为手上没有长期练琴弹出来的茧子,她每天练习久了都觉得手指很疼,最开始,她常常练到崩溃痛哭,但哭着哭着也习惯了。
一边放声大哭,一边手下抚琴动作不停。
连夫子都看呆了,小心翼翼地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沈乘月狠了狠心:“不用,我哭就是习惯而已,不是真的伤心,不用管我。”
她是真的疼,也是真的难受。但她很清楚,在时间循环中,她永远不可能生出保护自己的茧子,再拖下去,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成功?
她性子一向娇气,但在无人可依靠的时间轮回里,这娇气多少也被磨出了两分无可奈何的坚韧来。
她不喜欢忙碌,但为自己的目标忙碌不会让人真正崩塌,痛恨环境又不肯做出改变时,那份无力感才会悄无声息地蚕食一个人。
最开始她每学一日,就给自己一个休沐日用来偷懒,到后来又改成每三日一次休沐,逐渐到最后,每七日一个休沐。
沈乘月生平第一次如此用心做一件事,虽然一开始的目的很功利,但渐渐倒也从中得了些趣味,看着自己每天都离目标更近一步,也是颇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