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尚书称赞她,不管文书写得怎么样,但这份积极的态度总是值得肯定的,“并未因进了门庭冷落的小司而心生不满,反而发奋图强、朝气蓬勃,值得大家效仿!”
“多谢大人。”
李郎中目瞪口呆,完全想不到她还有这一手,只能在心下安慰自己,短短几日间匆忙写就的东西,能高明到哪里去?
“好!”不料尚书翻看了两页文书,又开始叫好,“言之有物,统计详尽,等等,你这些沿海各国人数、喜好等都是从哪里看到的?能确保无误吗?”
“属下曾花了几年时间航行海上,附近的沿海诸国都有踏足,文书中一切皆为我亲眼所见。”
“好好好,怪不得是你来做这个位子,”尚书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明日早朝,我就将此文书呈与陛下。”
“是。”
“好了,没事了,”解决了这桩事,尚书心情舒畅,“大家都去忙吧。”
其他各司郎中出门时纷纷和沈乘月攀谈起来,本以为是个不需要在意的人物,但如今看起来他们可能需要把她视作真正的同僚了。
李郎中路过几人的时候,咬牙切齿地看了沈乘月一眼,后者对他笑了笑:“李大人,我可还等着呢。”
李郎中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知道这是对自己那句“你给我等着”的回应,他的确是出手了,可惜对她而言不痛不痒。
沈乘月未再做理会,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望着眼前的海外贸易司。她的官途要从这黯淡的小屋而始,不知将来会走到哪一步而终。
第135章 赏赐
又过了几日,沈乘月来上工时,发现小屋已经焕然一新。屋内打扫得干干净净,换了新的桌椅,屋顶补了瓦片,连窗子都开得更大了些,让光更好地照了进来,达到了她“窗明几净”的要求。
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察觉它非常舒适,椅背贴合着她的腰背,应当是用了心的。显然张山王伍并没有因为可以瓜分余下的银子就选便宜货来敷衍上司。
收拾好屋子后,余下的银子由张山和王伍平分了。两人虽然品级不同,但从悲惨程度而言,也算是难兄难弟,所以不会认真分什么高下,平日里互相“张兄”“王兄”地叫着,一派和谐。
沈乘月的文书被户部尚书呈给了帝王,能做到二品尚书的人总归是有些脑子的,不会去冒名顶这种文书的功劳。不然皇帝兴致一起,要他当庭奏对,而他又不能对答如流,那就糟了。
皇帝读了文书,龙心大悦,称赞了户部尚书,还赏下了绸缎一车。小太监们推着车子,经过行商司门口时,直把李郎中气得牙痒。
装着绸缎的车一路被推进了海外贸易司,仿佛在向整个户部昭示着贸易司的存在和重要性,让被从其他司排挤出来的张山和一向被欺负的王伍好生扬眉吐气了一把。
两人围着那车绸缎,绕来绕去,爱不释手,怎么看怎么稀罕,恨不得披上它在整个户部绕上一圈。这些上好的云锦、蜀锦不止能换来银子,更意味着荣耀,以往贸易司里哪儿见过皇帝赏赐的物件?他们可还记得当初赋税司受赏时的嘴脸。
“两位也帮了很大的忙,这车绸缎咱们三个平分好了。”沈乘月提出了分配方案。
张山王伍一怔,连连推辞。那文书完全是按沈乘月的口述思路记下的,两人顶多就是帮忙改了文书格式,润色了辞藻,让语气看起来更恭谨些罢了。以往在其他司任职或帮忙
时,这种小忙莫说是赏赐,怕是连句夸奖都无。
两人原想着,若是沈乘月厚道,给他们每人分个一两匹就很不错了,已经足够让他们拿回去炫耀一下,让家人开心开心了。不料她竟直接选择平分,不由感慨这一遭是跟对了人,有钱又豪爽的上司谁不想要呢?沈乘月再派他们做什么,张山王伍都是二话不说,撸袖子就干。
沈乘月下衙时,也把御赐的绸缎扛回了沈府,给祖母父亲兄嫂妹妹每人送了一匹。家人见她当值短短时日就得了赏赐,都为她开心不已。
只有沈瑕看着姐姐送来的云锦笑道:“先给个甜头,后面还不知要你怎样卖命呢。”
“猜到了,”沈乘月耸了耸肩,“陛下总不会真那么好心,白给我一个官衔让我吃空饷吧。”
“这段时日在户部衙门过得如何?”
“惹到个阴险小人。”
“有多阴险?”
“和你比不了,”沈乘月摆了摆手,“不必担心,我目前都能应付,对方还没阴暗到需要你出手的地步,你呢?”
“也还不错。”
“你那事进展如何了?”
“有一位已经收监了,”沈瑕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用其他的罪名,先关进来,再撬开他的口。他们还不知道皇帝已经准备着手对付他们了。”
“恭喜。”
“不必恭喜,都是我应得的。”
“……”
当晚,全家人又为了庆祝摆了个宴席,不邀请外人,只沈家人参与,姜明锦在一旁看着,觉得沈家实在是宠孩子。当初沈岫白中进士、授官自不必说,今年沈瑕回家,沈照夜复职,沈乘月上任、受赏都要摆宴,连甜甜乳牙终于长齐了都要庆祝一下。
话虽如此,但她其实也不是不喜欢这种氛围。
杜成玉听说了沈乘月的事,给她寄来了信,对她道了声恭喜,信中还简单描述了一下他的近况。
他的游记卖得不错,父母略有改观,称赞了他几句。但他的祖父母较为守旧,觉得这不是正途,拒绝读他的游记,还把他关在家里,劝说他放弃这玩意儿去考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