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恍然:“你户部人手不够,盯上朕的人了?”
“臣只是觉得宫中人多半训练有素,”沈乘月道,“每次出海总是需要大量人手的,他们跟着我,一去两年,结束之后可以休息一年有余,回乡访亲探友,一年后再聚集起来重新出发,比在宫中也松快些。当然,一切全凭自愿。臣只是想为陛下分忧,给宫中冗余人手一条出路。”
“……”说是分忧,但没有沈乘月,皇帝压根就不会有这份忧。
沈乘月看出了他的不情愿:“陛下,臣真的是为您分忧,现在您相当于在拿自己的钱养一群根本不需要的人手。我把人调到户部,那就是国库出钱,陛下的私库里能省出很大一笔银子。”
皇帝略作思索:“朕有个条件,你得在朝上提起此事,号召百官跟着朕一起勤俭。”
“这是自然,”沈乘月应下,“陛下能否派人帮我问问宫人们的意愿?”
“你要多少人?”
“臣能不能……”沈乘月比划着。
“可以,凑过来吧。”
沈乘月站在皇帝身侧,俯身翻到折子一页:“勤政殿二十人,长信殿二十人,永宁、长定、广阳等空置殿宇所有人,浣衣局一百五十人……”
“一百五十人?”
“陛下您看,浣衣局要洗后宫内几乎所有妃子宫女的衣物,但现在其他殿里的宫女都减少了,浣衣局的人就不用洗那么多衣物了,自然也可以跟着大量缩减了。”
“……”好像很有道理。
“司礼监……”沈乘月及时接收到皇帝的眼神,“司
礼监就不动了。还有这个内织染局,专门负责染造宫中陛下娘娘等所用绸缎,臣私以为留下两位师傅和一些小工就足够了,其他人可以到臣这里负责染造新鲜图样的缎匹,远销海外,为国库换来真金白银。”
“……”
“另外还有御膳房……”
“想都别想。”皇帝及时阻止了她的痴心妄想。
“那臣继续说下一个,”沈乘月能屈能伸,“针工局、巾帽局和银作局也是同理,臣深知陛下和娘娘各种场合都需要端庄华贵,但真的需要数百人专门来制衣饰吗?”
“朕有几百人负责制衣?”皇帝并不清楚这个。
“近千人了,这还是先帝时削减过一次的结果。”
“好,你削吧,”皇帝点了点头,“留下些能随时维持朕穿着得体的人数即可。”
“是。”
“还有太医院……”
“这个算了,关键时刻太医院太重要了。”
“臣明白,”沈乘月颔首,“臣不敢削减太医院人手,只是想知道,能否请太医们闲时出宫讲学,我会付给他们高额酬金。当然,臣明白有些医术不便外传,一切听凭太医们的意愿。”
“这个你自己去问好了,”皇帝不以为意,“但一次最多请一个,太医院里永远要留人。”
“这个臣自然知晓,”沈乘月应声,“还有金马殿、延年殿……”
皇帝的眼神逐渐开始发直:“还、还要继续吗?”
“就快结束了,陛下您看这里,”沈乘月还画了图,此时示意他去看,“这周围几个殿宇有人手重叠。”
“你定就好。”
“还有这里……”
“差不多了吧?”皇帝终于忍不住,又开始掐人中,“再削减下去,朕接下来怕要亲自洗衣做饭了!”
“怎么会呢?考虑到帝王职能,让您自己洗衣做饭属实是耽搁时间了。”
“……怎么你还真考虑过?”
第175章 玩法
户部衙门。
尚书出门时,迎面撞见沈乘月领进来的人群,左右打量了一遍,连忙把她拉到一边:“这些人哪儿来的?”
“宫里来的。”
“看出来了,”尚书就是看出他们的服色才有此一问,“怎么回事?”
“管他们哪儿来的,以后就是咱们户部的人了。”
“什么意思?你对陛下做了什么?”
沈乘月笑道:“是陛下体恤户部人单势孤,特地把这些训练有素的宫人们派来帮忙。”
“陛下只体恤户部,不心疼心疼吏部礼部?”尚书一个字也不信,“你到底做了什么?陛下又哪儿惹你了?”
“瞧大人您说的,哪里的话?下官只是说服陛下,目前宫人冗余,削减一部分并不会对他的日常生活造成任何不便。”
“真的不会?”尚书迟疑,“这些人手是永久派给户部的?还收回吗?”
“等他发现不便后也晚了,陛下金口玉言,如何会反悔?”
“你……”
“我说笑的,大人,”沈乘月摇摇头,“我哪敢欺骗陛下?真要让他感到不舒服不方便,他就算不从咱们这儿反悔,也随时能召新的宫女太监入宫。那可是富有四海的君王,欺骗他对我的计划没有任何好处,说实话才能争取到他的支持。”
“你明白就好,”尚书又打量了一遍那群宫人,“你打算给他们安排什么职位?”
“这只是第一批愿意来户部的宫人,”沈乘月翻着名单,“里面有不少手艺人,在咱们这儿很好安排,反而在宫里待着给皇帝制衣着实浪费,宫宴上也没见谁夸过一句陛下您今日这件明黄色流彩暗花绣纹衮服真好看。”
“谁会放肆地盯着陛下穿着?符合礼制就好,不对……”尚书险些被沈乘月的思路带偏,“给陛下制衣是一种荣誉,他们怎会轻易答应离宫?”
“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为了荣耀在宫里空耗一生吧,”沈乘月耸耸肩,“再说我给的钱多,休沐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