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大家也只能跟着转向。
沈乘月前进的方向却不在众人预料之中,她中途再度勒马调头,冲向了另一拨追兵,追逐她的几名家兵都不由愣怔地看着她这自尽式袭击,但沈乘月估算好了速度,硬生生卡在两马相撞前掠过阵前,在马上半俯下身子,单手把正和他们兜圈子的沈瑕捞上了马。
“你好重,我的手臂要断了。”沈乘月第一时间对二妹哭诉。
沈瑕单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给她揉了揉肩:“没想到你会来救我。”
“死可是很痛的,我还真的能不管你?”
“放我下去吧,”沈瑕建议,“两个人一匹马,定然不如一个人跑得快。”
“我刚刚说你重是开玩笑的,就你这小身板,碍不了什么事,”沈乘月道,“再说,你坐在后面,还能给我挡箭。”
“……”后一个理由实在令人难以拒绝。
沈乘月驾起马来,实在是得心应手,转身就钻进了只能容一匹马进出的狭窄小巷,地上有杂物,她就纵马跃起,上空悬着晾衣绳,她便在马上俯身,上半身紧贴马身。
不过她只顾着自己躲避,忘了提醒沈瑕,后者被晾晒的衣物兜头包围,沉默地从脸上摸下来一条红色鸳鸯肚兜,幽幽地看了长姐一眼。
追兵也被困在小巷子里,他们没有那么好的马术,一时进退两难,连忙高声呼喊,让后面的人不要跟进巷子,立刻换个方向去截人。
沈乘月打马出了小巷,径直向人多的地方跑,看到街边巡捕立刻求助:“有人要追杀我们!”
巡捕一怔:“京师重地,何人如此嚣张?”
后面的人已经绕路追了上来,对着巡捕亮了令牌:“张府追捕贼人!闪开!”
“……是。”
沈乘月一边纵马逃窜,一边气得怒吼道:“咱们沈府怎么就没弄个令牌?”
沈瑕被她逗得笑了出来:“这事儿得怪咱爹。”
“你还笑得出来?”
“对不住,”沈瑕反省,“只是和姐姐一起逃命很有趣,我大概知道了和姐妹相处是种什么感觉了。”
沈乘月连忙纠正她:“正常人家的姐妹不这么相处。”
沈瑕抿唇笑笑:“姐姐,我们往哪儿里跑?沈府?”
“别再把祖母她老人家吓出个好歹,”沈乘月摇了摇头,“这里离晖园不远,咱们把这祸水引给三皇子。”
“好主意。”
“当街追杀,未免太嚣张了些,”沈乘月冷哼一声,“把事情引到三皇子面前,我倒要看看他张家还兜不兜得住?”
“他们未必会跟进晖园。”这些追兵倒也不是彻头彻尾的蠢货,晖园外有皇家侍卫驻守,他们如何会硬闯?
“我知道,等夜宴散场,”沈乘月抬头看了看天色,“咱们再兜一圈。”
沈瑕在她身后发出一声小小的欢呼。
沈乘月失笑:“看不出你还挺喜欢骑马?”
“第一次骑,感觉很刺激。”
沈乘月无奈:“骑马刺激还是逃命刺激?”
“姐姐不问我做了什么才导致要逃命?”
“我大概能猜到,”沈乘月看破不说破,“只是我觉得不大可能是张家,张贵妃没有皇子,没有天大的利益驱使他们铤而走险。”
“我得承认我很惊讶,”沈瑕沉默半晌,表扬道,“姐姐你长大了。”
沈乘月特地回头,以便让二妹能看清自己的白眼:“少来,你比我还小呢,哪有这样夸你姐姐的?”
一支箭矢从两人耳边擦过,断掉沈瑕一缕发丝,沈乘月微惊,回头一看:“是张国舅追来了!”
他的府兵尚不敢在人多的地方放箭,他本人却是不管不顾。
“张国舅?”沈瑕奇道,“现今妃子的兄弟也可以称国舅了?”
“就是,”沈乘月点头表示赞同,“我之前也是这么问的。”
“小贼,闯了我的府还想跑?!
“张国舅**大概是一匹宝马,比府兵们速度都要快些,眼见和沈乘月二人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
沈瑕忽然痛呼一声,原来是张国舅再次放出的一箭擦过了她的手臂,留下了一道血痕。
沈乘月不再说笑,低头全力纵马,眼见天色差不多了,立刻勒马向晖园所在的长街而去。
晖园。
正是夜宴散场时,萧遇和杜成玉在门口恰好遇见,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了两句,他心下惦记着沈瑕,她今日缺席夜宴,也不知是不是又病了,她身子一向不好……
急促的马蹄声从街尾传来,他闻声看去,见沈乘月纵马而来,姿态决然,眉目艳烈,与他平日所知所见,几乎判若两人。
她看到他,眼神一亮:“萧遇,接住!”
她把身后的白衣女子推下了马,萧遇连忙纵身接住,把沈瑕抱了个满怀,见她白衣染红,连忙追问:“还好吗?你身上怎么有血迹?受伤了吗?”
他一句话未问完,耳边已经听到了破空之声,他抬头看去,正见一支箭矢对着沈乘月后心疾射而来。
“沈姑娘,小心!”街边不知多少人在喊。
沈乘月无需回头去看,直接纵马转向,冲向了街边一间由于老板不在而暂时歇业的无人馄饨摊子。
身后又是一箭追来,她再来不及转向,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落地后一个翻滚,稳稳站住。她翻滚的方向恰好又是马匹前冲的方向,她起身后,立刻握住马绳,阻止了它慌乱之间践踏到其他百姓。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莫说原本就心悦于她的杜成玉,便是萧遇,也不由看呆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