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让人意外。”
“比如,萧遇明显很喜欢与你一道施粥,而非和我一起游湖,”沈乘月道,“他喜欢你,不是因为你诋毁了我。”
“我……”
“如果你想说你对我的歉疚,拜托别再提了,咱们两个讨论过萧遇的问题了,我说过这事一笔勾销,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我也不可能再开解你一回,我没这么好心,”沈乘月望天,“虽然我上一次其实也没开解你。”
沈瑕笑了笑:“你这一天看起来很精彩。”
“其实也还好,我主要是在路边躺着晒太阳,”沈乘月思索,“下一次,我想试试开间算命摊子。”
“你会算命?”
“不会,但我的准头应当不会比现有的算命先生们更差了,”沈乘月抱怨,“请他们帮我算一件事,他们把结果算得花样百出。”
一只老鼠从两人脚边跑过,她们看着它,连挪都懒得挪动一下。
“原来你不怕。”
沈瑕摇头:“从来没怕过。”
萧遇端了三碗粥回转,每人接过一碗,蹲在墙根旁,和着月色,将白粥饮下。
他心下觉得好笑,有些茫然,又觉得有些平淡的幸福,看向沈瑕,心下正酝酿着柔情,忽听沈乘月问道:“像不像桃园三结义?”
“……”
第35章 教习
沈乘月重返书院,并为此制定了一个绝不被开除的计划。
讲史的课上,学生们鱼贯而入,很快注意到最后一排的生面孔:“这是新来的同窗?”
“这是书院新来的马术教习,过来旁听我的课,”见众人意欲上前搭话,夫子介绍道,“你们可称她为沈夫子。”
沈乘月手中把玩着马鞭,矜持地向大家一颔首。
“新夫子?这么年轻?”
“原来的李教习呢?”
沈乘月本着一名好夫子应有的师德,主动为大家解惑:“他私下买卖书院推荐信,骗来贫穷学子的名额卖给富户,被我揭发了。”
“啊?”
“其实我也可以教琴艺的,只是没抓到琴夫子的把柄,”沈乘月沧桑道,“这年头谋职不容易啊。”
“……”
马术课排在当日最后一节,有了新身份做掩护,沈乘月终于在无人驱逐的情况下坚持听完了当天的每一门课。
书院不甚重视马术课,直到日头西坠,夕阳的余晖洒满青草坡时,才轮到沈乘月出场。
她第一次给人做夫子,心下有些激动,摩拳擦掌,誓不误人子弟。
不料她甩着马鞭等待半晌,却等来了一群拖着脚步、半死不活的学生,经过一整日功课的洗礼,大家都只想把马术课混过去,早早回去歇息。
沈乘月让大家上马试骑,看看进度,第一个上马的人不过纵马跑了几步,就颤颤巍巍险些摔下来,被沈乘月及时救下。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沈教习,书院里又没人考武举,马术课大家都是混混就过去了,之前的李教习也没认真教过。”站得最近的姑娘给她解释,沈乘月认出她是曾经滑草摔断腿的山长之
女。
“真遗憾,骑马其实很有趣。”
“书院只给了这么一小片范围供我们骑马,”小姑娘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这里确实施展不开,”沈乘月突发奇想,“走,我带你们出去骑马!”
长时间起居住行都在书院里的学生们立刻兴奋起来,一听到能出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开心心牵了马,跟在她身后悄悄溜出书院大门。
众人一路上七嘴八舌:“沈教习我们去哪儿?”
“能不能去城里逛逛?我们平时只有休沐日可以离开书院。”
“沈教习,你的骑术和李教习比谁更好?”
沈乘月骑马缓缓而行,身后跟着一群问东问西的小尾巴,心下顿觉有趣:“我给你们演示一下马术的奇妙。”
山下有一片宽阔平坦的草地,沈乘月纵马加速狂奔,好似一阵清风,倏忽间已经吹至远方,马儿长鬃飞扬,四蹄翻飞,奔跑间马蹄踏碎了地上野花,众人只是远远看着,却仿佛鼻尖已经能嗅到那阵落花香。
沈乘月的发带和袍角一道在风中飘扬,夕阳之下,她看起来如此自由、如此耀眼。
她骑的是一匹白马,教众人忽然想起一句“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沈乘月得意之下,又开始炫技,只用小腿勾住缰绳,身子滑到马背之侧,上身下仰,于飞速奔驰中,从地面上摘取了一朵未被马蹄践踏到的艳红野花。
学生们一片惊呼,生怕她忽然摔下来。沈乘月摘到花后,腰腿发力,抬手握住缰绳,已经轻轻松松重新回到了马背上。
她又绕了一圈,勒马停在众人面前,顺手把摘来的红花抛给站得最近的学生,纵身下马:“谁想学骑术?”
“我我我!”众人踊跃参与,热情几乎要将沈乘月淹没。
于是沈乘月教了他们如何握缰绳、身体如何用力才能安稳地呆在马背上,又告诉他们骑马不难,最重要的是克服恐惧。他们试跑的时候,她总会纵马跑在他们身边,如有意外,及时救援,把人捞到自己的马背上。
如此一来,大家都敢放开了力道,全速奔跑。
在沈乘月第三次接住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山长女儿时,她终于察觉不对:“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只是觉得每次摔下来都有人接住很好玩。”
沈乘月笑了起来:“好吧,曾经的我也会觉得很有趣。”
“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