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闻声回头:“你……”
“走吧。”沈乘月要陪她回去,忽听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沈教习”,她回头,对上了一排在黑暗中发亮的眼睛。
“……不是让你们原地等我吗?”
“对不住,
是我的主意,怂恿大家过来看看。“山长女儿走上前,主动认错。
“看什么不好?来看杀人?吓到了吧?”
“还好,”山长女儿居然已经从震惊中恢复,好奇地打量她,“沈教习,你到底是什么人,亡命之徒吗?”
“我乃中散大夫沈照夜之女,沈乘月,”沈乘月一般只有惹祸时才报亲爹名讳,想了想又强调了一句,“沈家世代奉公守法。”
“那为什么你敢杀人?你就不会睡不着吗?”
“……”沈乘月刚刚只是扯了一句来安抚那少女,此时面对逼问有些头疼。
她的学生们又问:“还是说你已经强大到不会睡不着,不会做噩梦?”
“那倒不是,”自从陷入循环后,每日体力都会自动恢复,沈乘月几乎已经把睡觉这项活动给戒了。她摇头,诚实道,“那是因为我压根不睡觉。”
“……”
第36章 算命
正午时分,邻里一群人吃完了午饭,聚在街角树下阴凉处闲磕牙,正聊着东家长西家短,忽见不远处一年轻女子背着一堆东西悠闲地走过来,选定了位置放下行囊,似是准备在街上支个摊子。众人正闲,便热心地上前帮忙支起桌板、摆开笔墨,待她展开两只招幌立在桌边,大家定睛一看,左书“铁口直断”,右书“谋定无忧”,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个算命的啊。
有人笑了起来:“姑娘,怎么想起要干这行?”
那美貌姑娘便回以一笑:“助人趋吉避凶、趋利避害,乃吾辈应有之义。”
“这行可不好干啊,”热心人一指街头,“看见那些个摊子了没?都是老师傅,摆了十几年的摊子了。谁会找年轻人算命?”
“我和他们不一样,”女子看起来颇为自信,“他们算的是未来,而我只算今日,不准不收钱!”
“今日有什么可算的?”众人奇道。
女子提议:“这位大哥,你刚刚热心帮我支摊子,为表谢意,我不收银子,送你一卦如何?”
一听免费,被她点到的壮年男子虽然不信,却也乐呵呵地坐了下来:“那就算一卦吧。”
女子让他在纸上写下一字,男子想了想,写了个自己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字之一“宝”字。
女子拿起那纸张左右端详片刻,很快下了定论:“大哥姓王,宝字盖,寓意便是一点东西从天而降,砸在王脸上,留下个疤,‘王’脸上留了一点,脑袋上又盖着东西,便成了‘宝’字。”
“……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我姓王?”
“卦象的结果便是,大哥您待会儿离开时,需一直抬头注意天空,不然恐有血光之灾,”女子说着说着还猛地一拍桌子,把人吓了一跳,“记下了吗?”
男子擦了擦汗:“您这分析,是不是略有些牵强了?”
“听话,”女子苦口婆心,“下一位!”
男子哭笑不得,去算命的都想听好话,他好心帮忙支摊子,结果换了堆血光之灾的怪话,不过见年轻人摆摊不易,他也没有发作,坐在树荫下和邻里聊了几句,又听这小姑娘对其他人信口胡诌了一会儿,眼看着快到上工的时间,才匆匆往家里铺子的方向赶。
他赶时间,抄近路,从小巷子里穿行,巷子两侧都是几层高的小楼,显得小巷狭窄逼仄,他想起刚刚那姑娘的话,虽然不信,但左右不费什么工夫,便抬头看天,一边看着,一边心下还有些自嘲。
一只狸花野猫从屋顶上蹿过,跳在三楼窗台外沿。男子一向觉得这些小东西有趣得紧,就边走边盯着看了一会儿,却见那花猫后腿一抬,去踢那窗边花盆,他怔了怔,脚步一顿,眼见那花盆被踢掉,整个砸了下来,正砸在他鞋尖前不远处,伴着砰的一声碎成了不知多少片。
如果他刚刚没有看到猫儿的动作而停下步子,那花盆岂不是砸在了他脑袋上?他心下一紧,想起刚刚那姑娘所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身向算命摊子的方向跑去。
所幸那姑娘还在,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神算啊!”
女子高深一笑:“好说好说。”
一旁其他人见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连忙追问:“怎么回事?”
壮年男子把事情细细道来:“那花盆差点就扣在我脑袋上,可不就是一个‘宝’字吗?你们说是不是神算?”
众人听了,仍有些将信将疑,有人信了,却也有人觉得是巧合罢了。
男子又问:“大师,您贵姓?”
“我姓沈,沈乘月。”
“沈大师,”男子从口袋里摸出些铜钱,恭敬地双手捧給她,“您救了我,请务必收下这些银钱。”
沈乘月从他手里摸出三枚铜板:“三文即可。”
“那我帮您招揽生意,”男子一心要感谢她,见她门庭冷落,连上工都忘了,当街吆喝起来,“能掐会卜,铁口直断,瞧一瞧问一问,走过路过切勿错过!不准不收钱!”
“老六?你做啥子哟?”一女子经过,显然是识得他的,“真这么准?”
“真这么准,就算不准也不收你钱,怕什么?”男子拍胸脯保证,“来,你坐,给沈大师写个字。”
“不必写字了,”沈乘月冷漠摇头,连个笑容都欠奉,“八岁的令郎和六岁的令爱即将打碎您的传家宝,你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