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跑路了吗(11)
还有宁家那位,都听见和陛下沾亲带故了,犹自不惧、甚至还动手呢……
“没人出面拦着?”
“时家这次上京并无长辈同行,随行的还有一位女郎,但当时并不曾出面。”
“哦?她便由着人将家中郎君的颜面踩在地上?”
“这……”
萧九龄不知如何回答,暗卫传来的消息,当时在场的确然不曾有时家那位女郎。若非早已查明,恐怕也不知时家女郎亦在驿站之中。
裴昭轻轻一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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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家三娘,时家二郎,这一对姐弟自东海入京,因为着出身略略特殊,暗地里有奉辰卫悄悄查探,这才将驿站里的冲突闯见。又因为着时家老侯爷勃然大怒,这才被查探到、禀告了过来。
否则,不过是寻常的世家子弟冲突,凭什么报到裴昭耳边?
滁水河畔,官道驿站,时家二郎出言挑衅,宁王世子大打出手。前者被揍了个七零八落,据说一张脸肿得不能看。后者气焰嚣张毫无惧意,一顿乱拳把人打了,径直扬长而去。
裴昭道:“时家的没还手?”
萧九龄一默:“……时家小郎君如今只是‘观照’初境。”
裴昭不置可否。
若萧九龄判断不假,那的确是很没有资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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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心,观照,通幽,入微,无妄,乃是修者五境。九州四海,男女老少,无不烂熟于心。其中明心境入门,入微境为一方巨擘,至于无妄境,乃是绝顶高手,无不是大宗师境界。而更还有一句话,广为流传:
十七岁不入“通幽”,则今生无缘“无妄”。
观照,通幽,这两般境界的武者世上最多,但观照与观照、通幽与通幽之间,也有区别。
例如时家二郎这般年纪,都还只有观照境界,那今生在武道上的进展,也已经望到了头。
裴昭又道:“那宁家的呢?”
萧九龄更是默然:“似乎是全凭出其不意,打了个措手不及……堪堪摸到了‘观照’上境边缘。”
这殴作一团的两人,都处在“观照”境中,真要论起来,实在是半斤八两,没得什么好说。若无天大的机缘,今生的造化,也不过就这样。
委实是资质平庸,泯然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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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九龄统领奉辰卫,九州世家子弟入京之后,若是些个修习武道的,入了皇帝眼中,都会送到他的手下。是以他平生见过的少年俊杰,委实不知多少,旁的不言,单单说时家那位大郎时宴朝,便是一等一的天资。
俊彦英才见多了,眼界也高了。今日报上来的这两位……委实是小猫两只,歪瓜裂枣。
若是放在平日,连投去一个眼 神也欠奉。
奉辰卫将这事禀告上来,实在是因为,时家其实算得是裴昭母族。
时家曾出过两位皇后,其中一位正是裴昭生母,如今裴昭御极,仗着这一层情分,时家很有一些猖狂的意思。但萧九龄其实知道,陛下对于时家的态度,亲近不到哪里去。
便如现下,听到时家二郎被宁王世子打了,陛下也没有什么动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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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家就这样让人走了?”这可半分不像是时家的家风。
萧九龄答道:“宁王世子身边有个胡人护卫,时家无一人能敌,只得任他们离开。”
裴昭听了,倒也不怎么惊讶。沙州武道好手颇多,并不逊于关内。若是宁王放了几个跟随儿子入京,也不是什么奇怪事情。他道:“他们从前可是有什么过节?”
萧九龄道:“属下惭愧,尚未查明……还请陛下再宽容些时间。”
裴昭颔首。
没理由无端端争执,事出必然有因,如今听萧九龄说来,彷佛是无故寻衅似的。
他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宁王世子去驿站做什么?”
那正是萧九龄想要禀告的:“六百里加急,送一封家书。”
裴昭目光微微凝住。
这才将将入京,甚至连摺子都没有递来,就慌慌张张的给宁王写信,十万火急的送过去。为了掩人耳目,还特地避开了建邺,策马驱驰直奔路上小驿,连下人也不曾差遣,还是亲身前往……
这件事听来便觉得荒唐。
那家书里写了什么这么重要?宁王世子入京就见着了什么?竟然一刻也不愿意耽搁,半点也不愿意假他人之手。
家书。
“属下以为,虽名为家书,实际上为密信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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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
裴昭忽而凝神:“他不曾自己派人去沙州?”
“不曾。”萧九龄回答未有迟疑,“东西交给驿丞后就离开,若不是被时家小郎君拦住,大抵半刻也不会停留。”
裴昭只觉得说不出的古怪。
宁王雄踞西北,实力雄厚,真要说起来,与建邺的关系,其实有那么一些微妙。难道宁王府不曾豢|养有人手,偏偏要通过驿站来送这么一封密信?那宁王世子难道不知道,这封信随时随地都可能被拦截下来?
只要走了驿站的管道,只要裴昭想,这封密信,根本就不可能送出去。
这件事情处处都透着不同寻常,在这自己将将被刺杀的档口,裴昭不免会多想。更何况,那一日宁王府的车马,的确经过了滁水渡口。
“……驿丞当真敢接?”
“他先时并不知晓宁王世子身份。”萧九龄答道,“但宁王世子以一匣金珠贿赂,使得驿丞开眼。原本是想要送八百里加急,驿丞道八百里只能送边关重大的战报,这才改成了六百里。”
将这一桩原委说来,萧九龄也觉得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