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跑路了吗(99)
宁离只猜这里面的大问题就出在归喜禅师身上,否则,就不会像先前那般,稀里糊涂的被拱到了前头。
他点了点头,十分好问道:“是,我与归喜禅师一道来,这之中难道有不同?”
知客僧甚是疑惑的将他望着,这一回,目光终于变得不解:“归喜禅师已经好些年都没有出过净居寺了,从前的佛会,也是次次缺席。”
而今日,归喜禅师破天荒的来了建初寺一遭,且还非孤身一人。
这教人如何不看重?
何况适才大殿之中,师父曾以狮吼功讲经。他观这位小师兄,除却未曾剃度,看哪里……哪里都好得紧呐!
。
宁离一时听得愣住,险些以为这知客僧是在说笑。他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只觉得这些联系在一处,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当下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么?”
知客僧道:“难道我还要骗你不成?出家人不打诳语。若果没有错,也有好些年头了。”
可是……
昨夜里,行之不是与他说,今日建初寺有佛会,是以托了归喜禅师将他带出宫么?
倘若归喜禅师当真久避不出,行之又是如何将他说动?
宁离低低的“啊”了一声,甚是困惑不解。想来应是行之的地位特殊些,是以将归喜禅师请动。到此时,他又觉出些细微的不同来。
眼见着跟前的知客僧面善且甚好说话,宁离问道:“那净居寺里旁的人呢?”
知客僧欲言又止,彷佛有些踌躇。
宁离这一瞬福至心灵,连忙示意知客僧,与自己一同往边上偏僻处站着,避开了旁的僧众。
松柏孤直,院墙悄悄,几片流云散淡。
知客僧仍有迟疑,彷佛不知是否可以开口。
宁离见状,放软了声音:“这位师兄,我着实好奇的紧,你能不能悄悄告诉我呀?我不会朝外说的……”
知客僧不免双手合十,拈紧了手上的莲花灯。好一会儿了,终于说道:“净居寺为皇家寺庙,本在宫墙之内。仁寿年间,上皇似是有一些不喜……是以渐渐地就少了往来。”
上皇?!
没想到在此处又提及那个老皇帝,想起他荒|淫|无|道、昏庸无耻的行事,宁离一时间也不觉得奇怪。
宁离悄声道:“难道是触怒了上皇?”
那知客僧点了点头:“应是如此。”
说起来,也甚是唏嘘,元熙年间,净居寺风光何限?未想时移事转,仁寿一朝,却黯淡沉寂了下来。
“上皇崇佛,当初便是他一手主持,在净居寺里修建了琉璃塔。只是不知为何……彷佛生出了些龃龉,从前还常常见着的,后来便很难见面了。”知客僧摇了摇头,“这话我其实也不应与你说的。”
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拈着手中的莲花灯,不知是想到了何处,目光中有几分怀念与黯然。
宁离教那目光触动,不觉问道:“……可是有你相识的师兄,也被拘在其中么?”
知客僧叹道:“算不得认识,不过神往罢了。”
虽身居佛寺之中,但他也知道眼前这位小郎君的身份,轻叹道:“宁离师兄是沙州人士,应当知晓,当年沙州送了许多佛经到建邺里来……俱是一并送入了净居寺的。”
宁离此前从未曾听说过这一遭,心中不免“咦”了一声。但他到底出身沙州,隐约间有些猜测:“可是仙岩寺送来的?”
“我也不知。”知客僧摇头,“许多梵文典籍都被送去了净居寺,由寺内的一位师兄译出,再送与建邺。我从前问过师父,那位师兄佛法精深,为何佛会从不见他前来?师父只是摇头,让我不必再问。后来再想,他那般的造诣,却也被困在净居寺内……”
一声绵长叹息,知客僧面上,叹惋意味,几乎满溢。
便是宁离听着,都生出了一种可惜,不免问道:“他如今还在净居寺里么?”若果是的话,或许改日他可以前去探望。
谁知这一语落下,知客僧却是满脸苦笑,摇了摇头。
“后来便没有佛经送来了……我去问师父,才知道,那位师兄已经悄然圆寂了。”
42.2
宁离些微怔愣,不想竟是这般的结果,彷佛一并有惆怅涌上,低声道:“原来是天不假年。”
知客僧叹气:“可不是么?”
说话间的工夫,已是沿着院墙,绕到了浮屠塔前。宝塔巍巍峨峨,高|耸在云端之下。
许是僧众们渐渐上塔,数处已见得灯盏轮廓。莲花模样在檐角下无声燃烧,煌煌煊煊,次第错落,恢弘有若明辉万色。
宁离若有所思。
建初寺本为江东第一佛寺。
元熙之时,想来声名亦是崇隆。
他问道:“为何当初那座琉璃塔,不是修在建初寺里,反而是去了净居寺?”
知客僧道:“因为那时,寺内的浮屠已经屹立有百年,经战火而不倒,总不能推了这座塔罢。”
宁离仍是觉得奇怪:“难道不能再建一座?”
知客僧摇了摇头。
想来其中还有些特别的关窍,只是不为外人所知。
只听知客僧道:“因为那座琉璃塔,乃是元熙十九年佛会后修建。其实一直有传言……或许与当时那位论佛击败了波罗觉慧的师兄有关。”
宁离心中一跳:“原来如此!”
彷佛有些理所当然之感,竟然半分也不觉得怪异。而建初佛会上,教西蕃大出了洋相的僧人……
忽然间,又有疑惑爬上心头。宁离道:“不是说,是建初寺内一无名小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