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赵辰能直白地说,赵淩不能。
论起来, 赵淩和王延可没什么血缘关系。
赵淩想打着武州王氏的名头行事, 讲真一张熊皮的代价还算小的。
但,他干嘛要打着武州王氏的名头?
世家大族确实势力大,但难道太后不是王氏女?
太后打着武州王氏的名头行事了吗?
他身为太后的学生, 只需要打着太后的名头就行了。
再说,太后出自王家嫡支,王延跟太后都是出了五服的, 就算是要算和王家的关系,那也是他更亲近。
王延听着亲外孙的话,笑笑拍了拍他的手,又看向赵淩。
赵淩低头给王延倒了一杯茶:“那张熊皮我已经定好了用处,外祖父想要,我写信给窦六郎,让他再猎一张。”
赵王氏知道太后赏赐的东西,他们不能用,这个王延却傻憨憨的,啥都敢伸手。
当官这么多年,还就是个六品,看来不是没道理。
王延听他这话的意思,是拿镇国公府压他,顿时气得胸闷。
偏他还真没办法。
赵辰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总算是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突然觉得外祖父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亲切随和。
兄弟俩勉强在王家用了晚膳,就回到客栈。
路上赵淩都懒得说话,回来了才说道:“明天去大堂哥家拜个早年,接着去城里买点东西,后天一早就回去。”
“啊?不多逛几天?”赵辰下意识问。
赵淩本来都不想搭理他,想了想这蠢货毕竟是自己大哥,还是把人拉到自己屋里,小声跟他掰扯道理:“外祖父是个什么人,你不知道?”
“不就是跟爷爷差不多?”一个是爹的爹,一个是娘的爹,不都一样吗?
赵辰还是一根筋的觉得,自家长辈都是慈祥和蔼的,就连赵复这个大伯,关起门来被他弟弟抽了一顿,出门不都一样是一家人?
赵淩问他:“你平时跟娘相处得多,娘没跟你说过自己在娘家怎么过的?”
元宵灯会,还得偷偷架梯子爬屋顶,才能看到街道上的模样。
现在这个时代,对女子的约束并没有那么大。
普通人家的女子不必说,在农村下地,在城里做工张罗买卖的比比皆是。
上层家族的女子,譬如王太后,能跟着先帝出征,并且没有跟在先帝左右,而是独自承担战争中的重要一环。
皇后娘娘出身将门,未出阁前跟着父母兄长戍守边疆。
京城里有点身份的年轻姑娘们,平日里经常蹴鞠、马球,结伴逛街、游湖更是理所当然。
赵王氏以前被约束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完全是因为王延是个老古板。
这种长期形成的习惯,后来也带到了他们的姐妹们身上。
赵王氏是一点点改变的,到现在他们的姐妹们才算是自由了一些,想出门逛逛,只要报备一声,带上仆从,就能很愉快地出门玩耍。
王延却还是老思想。
他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想着大不了被冷落一点,没想到赵辰给他来了这一手。
难道是他带来送给王延的礼物不够珍贵吗?
并不是。
礼物中有一套精美的琉璃茶具。
虽说现在因为琉璃烧制技术的改良,琉璃并没有那么的稀罕了,但不代表不贵。
只是说,同样的价钱,原来只能买一串色泽浑浊不够透明的琉璃手串,现在能够买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子,依旧价比黄金。
即便如此,琉璃依旧供不应求,压根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王延会向他讨要熊皮,不过是一种服从性测试。
他不服从,甚至都不愿意编一个熊皮已经给了爷爷奶奶之类的小故事。
赵辰听着赵淩给他掰碎了分析,到底不是真的没脑子,恍然大悟之余,三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我、我没想到外祖父是……”
赵王氏很少提起她在娘家时候的事情,但不是真的一点不说。
他完全是抱着听娘讲故事的心态,并没有想过别的。
来福过来敲门,听到里面说了一声“进”,才推门进去:“大郎、四郎,文庙有夜市,去不去逛逛?”
“去!”兄弟俩顿时什么情绪都忘了,动作一致地从凳子上跳起来。
赵辰走出客栈,才疑惑:“这里没宵禁吗?”
“有。不过没京城那么严。”
其实现在普遍一日两餐,上午巳时前后吃一顿,下午申时前后吃一顿。
尤其是下午这一顿,普遍比较早,主要是节约照明。
大部分人家照明都是依靠自然光,所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象州府城内的所谓夜市,其实也就是营业到酉时左右,算上人们回家的时间,哪怕超出了酉时末,当地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住的客栈距离文庙不远,直接走路过去就行。
夜市最重要的就是各种食物。
幸亏今天在王家他们晚饭吃得不多,兄弟俩又都是能吃的年纪,一路从街头吃到巷尾。
赵淩觉得还行,主要是夜市规模不算大。
外国人也见了一些,有红头发的,也有黑头发的。
黄头发的倒是没见着。
赵淩在一个卖小圆子的小摊上,跟一个名字叫雷奥那多的黑卷毛聊天。
赵辰也很感兴趣。
兄弟俩很快跟着雷奥那多学了一些外国话。
常威他们听着三个人用双方都不习惯的语言夹杂着聊得热闹,听得眉头紧皱,再看看来福、来俊和梓萱也听得认真,只觉得面前的小圆子更加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