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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会此时(90)

作者: 与秋池 阅读记录

邱拾穗内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她将“时青”这个关键词添加至算法黑名单,点击了无数个不敢兴趣,自己的首页推荐终于算落得个清净。

甚至觉得还不够,于是她顺手打开了微信,吸了一口气,将好友删除。

邱拾穗不想再被他的动态牵动心弦了。

不被卷入漩涡中心的最好办法,一定不是相信自己能抵御风暴,而是,从一开始就不该踏入风暴圈。

她不想给自己留余地,不然自己也太被动了。

连出去散个步遇上个抱着吉他唱歌的酒吧歌手都能认成他。

冰天雪地里被冻得自己都出现了一些可笑的错觉,自己难道是什么卖火柴的小女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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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块黏在时青眉骨裂口处,混着血水凝成珊瑚色的冰晶。

他推开“記憶”酒吧的玻璃门时,铜铃晃动的频率与多年前北京后海那间倒闭的“Memory”如出一辙。

“你这是cos战损妆?”老板李序抛来的热毛巾带着雪松香,精准盖住他颧骨的伤口。

冰球掉进威士忌杯中,吧台射灯在杯沿折射出虹彩。

“遇到个拿酒瓶的变态酒跟踪狂,我刚从派出所做完笔录出来。”

时青对着酒吧的玻璃柜门望着自己擦伤的嘴角,没忍住用手碰了一下,痛出了声。“嘶——”

“变态跟踪狂跟着你一个男的......吗?”

“不是,见义勇为。”他没想和李序展开说这一段的因果。

“你也太热心了吧?这么见义勇为,那你的脸岂不是常年受伤?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看?你这脸买保险了吧。”

时青呛他:“再不去急诊这伤口就愈合了是吧?你怎么这么啰嗦,都是皮外伤而已。”

时青目光搜寻着自己刚匆忙离开时扔下的吉他,这把吉他是当年李序离开北京时送他的Ginson蜂鸟,后来时青拥有过更贵、手感更好的吉他,却觉得通通不如这把。

“你这脸挂彩了,就别继续唱歌了,万一被我店里的顾客拍了挂上网就不好了。”

“不行,今日份的安可曲没有唱。”他笑笑,牵动了嘴角的淤青,给自己带来了不被人察觉的痛楚。

李序无奈地摇摇头。

时青是在北京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李序,彼时他刚和时闻林决裂,搬离了沪城,身上也没有什么钱,时闻林也没有联系过他。

大二的一个傍晚,第三家酒吧老板把他的demo录音带丢了出来。

时青捡起被丢弃在地上的小盒子,吹了吹上面的灰放入左侧的口袋里,点了一支烟,斜靠在酒吧街斑驳的铁皮墙边。

破旧的黑色夹克裹着瘦削的肩线,袖口磨出毛边的棉絮像被风揉碎的云。风吹起衣角猎猎作响,街灯从他额前照下,裂痕里渗着光。

斜对面酒吧顶上“Memory”的招牌似是接触不良,一直在频繁地闪着。

而站在“Memory”招牌之下的李序看到了这一幕。

李序将手中的香烟碾灭在一旁的垃圾桶顶部的烟灰缸,慢悠悠地走到时青眼前,看了眼他放在地上开裂的吉他包。

“Memory来吗?时薪比他家要低十块,这是大老板规定的,我也只是这里的小股东而已。”

月光爬上来,透过狭窄的巷落在时青的手背上,烙出细长的光斑。

“来不来?”李序再次询问。

时青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捡起了躺在地上的吉他包,跟在李序后面,然

后两人走进“Memory”酒吧大门。

“每晚九点到一点来这,穿好看一点,把你的长相优势发挥出来。”李序还瞥了一眼他的夹克。

“我这是破洞衣!”这是时青对李序讲的第一句话。

“是吗?我只听过破洞裤。”

李序看着面上没几句正经话,但他做的永远比说的多。

比如,他将酒吧楼上阁楼的杂物腾空,默许了时青在不上学的日子里待在那里。

那时的时青总爱蜷在酒吧阁楼写歌和练习,他并非声乐科班在读,自学需要花额外的时间和心力。

再比如,到了要交学费的那个月,李序将装了这个月和下个月工资的信封压在了他封面已经磨旧了的《和声学教程》下面。

只可惜后来因为后海酒吧街竞争太激烈,“Memory”最终没有存活下来,李序也因为个人发展的规划回到了雪原市。

时青摩挲着如今雪原之上的酒吧里墙上贴着的海报,有一张是自己参加选秀时的海报,上面晕染的光圈已然陈旧,面孔也青涩到陌生,恍如他们被滚滚而来的车轮碾碎的青春。

“幸好当年《Supervoice》的副导演走进了当时的memory,也幸好你通过参加这节目能吃得上饭了,不然我连走都走得不太放心了。”

“得了吧你,那时你还不是就一走了之了。”

时青兀的问他:“你想回吗?北京……把没开完的memory继续开下去。”

“当然,总有一天,因为那是一个有人离开了还会想回去的地方。”

两人漫无边际低聊着天南地北,从东四胡同聊到中国摇滚的黄金年代。

雪夜蒙蒙,时青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个副导演,也就是洪姐,后来成我经纪人了。”

“真的吗?这我真不知道。”

人生妙不可言,永远也不知道明天会拥有何种机遇或磨难,不确定性也许才是人生独特的魅力。

“想了想我真是好多年没见到你了,你连朋友圈都不怎么发,你的很多消息我都是从娱乐新闻上才能看到。之前叫你这么久不来,这次一叫你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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