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会此时(89)
她内心不禁嘲笑了一下自己冒出的荒唐想法。
怎么可能呢?
顶流歌手怎么会出现在西北的某个不知名小酒馆卖唱?
她嗤笑着,再次摇了摇头,想要把自己不着调的想法全部都赶跑,准备启程往回走。
因为刚才站了一会,这会她的鼻尖被冻得通红,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身后的琴弦尾音同时走了调。
这水平,更不可能了。
等到她思绪缓了过来,才发现自己的靴跟已碾过结冰的排水沟,走着走着,自己误入了未开发的棚户区。
残雪裹着塑料袋黏在墙根,这一区域灯光也逐渐稀疏了。
身后积雪的咯吱声分明存在着,那是异样的声音,有人一直跟随着身后,她仓皇地往后一瞥。
一个佝偻的高大男子影子始终保持着十米的距离,那人好似拎着个酒瓶,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但是显然对方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否则不会这么紧密地追着她。
那是个
酒鬼。
刚才不该被分走心神,更不该走这条道的。
她是真的慌不择路了,加快了脚步,收紧了肩胛骨,手指指尖在手机屏划出湿漉漉的轨迹,小卷的号码始终沉打不通。
电话里不断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在忙”的忙音声,比她的心跳频率还要快。
邱拾穗忽然发力狂奔,羽绒服帽兜灌满了风声,拉链刮过转角处的消防栓发出脆响。
白雪之下的地砖有好多块是松动的,这让邱拾穗的步伐慌乱不稳。
与此同时,身后的脚步声频率也随之加快,怎么甩也甩不掉。
骤然,脚步声停止了,邱拾穗第五次回头一看,刚才的臃肿身影已不见踪影。
她攥紧了衣角。
倒是身后的巷子里传来了打斗声,爆发出玻璃碎在墙壁上的闷响,玻璃落掉在雪地里是没有声音的。
邱拾穗更害怕了,边踉跄着跑着,边拨通了报警电话,电话里传来的警察的声音苍劲有力。
可是太冷了,那头声音是都快和这飘雪天空一般凝固着。
邱拾穗向电话那头的人报告,她所在的位置和疑似有人斗殴的动静,希望尽快得到支援。
电话那头是令人安心的回复。
对方表示,五分钟之前,那个区域就已经有人报过警了,警察正在往那边赶。
第46章 风雪今日份的安可曲还没有唱
邱拾穗的脚步被风雪阻碍着,踯躅着不敢向前一步,每根趾骨都在发胀的靴子里痉挛。
酒店旋转门将尾随的寒意绞碎,邱拾穗蜷在电梯角落数楼层指示灯,刷了三次卡才能颤抖着将房门刷开,融化的雪水顺着发梢滴进领口,即便有暖气,邱拾穗还是被冰凉的雪水滴到发抖。
还在颤抖着,她摊开手掌一看,掌心全是自己掐出来的印记,镜面墙映出她颤抖的肩胛骨。
她的房门被敲响,她应激地觉得,那敲门声急促又骇人。
小卷敲了半天才出声,问她在不在。
邱拾穗舒了一口气,此时才敢打开了房门。
小卷望着黏在额角的刘海和她不断起伏的胸口,除了通红的鼻尖以外没有血色的脸,连忙上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简单地讲述了刚才惊心的一幕,小卷安抚了受惊的她,总觉得事情哪里有蹊跷。
“你说有人先你一步报警,说明你被醉鬼跟踪的时候在场还有人。”
“是的,我离开的时候分明听见了有两个人在斗殴,有一个声音在闷哼着说着脏话。”
“但是我记不清了。”人在紧张的时候头脑会空白是常有的事情。
“可能是路过的好心人吧。”
小卷让她不要多想,好好休息,下次不要一个人逛不熟悉的区域。
一直到洗完澡之后,她还是觉得心有余悸,迟迟不敢合眼。
邱拾穗不是第一次遇见过醉鬼,小时候的某个暴雨夜被醉鬼跟踪的阴影到如今依旧记忆犹新。
那轰隆的雷电在颅骨内忽明忽暗,如同白蚁一般,蛀空了所有困意。
窗外的风将窗户装出断续的金属呜咽,床头的闹钟液晶屏发出幽蓝色的光,无一不困扰着她。
为了让自己忘掉那动魄的经历,她躺在床上,思绪尽力游走。
无端想起了那个酒吧里朦胧的侧脸和拨弦时晃动的尾指。
真的很像。
今天就应该走进去那个酒吧喝一杯的,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她鬼迷心窍地打开了微博,搜索了时青的名字。当她反应过来想退出的时候,页面的结果已经跳出来了。
有关于时青的搜索结果上,内容异常丰富。
除了对他最新的作品的讨论之外,她还看到了一些粉丝在讨论时青的经纪约快到期的事宜,粉丝都在为时青的经纪约出谋划策。
还有就是巡演时的一些片段,他坐在体育馆的正中央,四周都黯然,而他坐在一束追光下唱着新歌。
底下还有一些评论留言,问为什么不唱《秋》,这么好听的歌连个正式音源都没有,马上又发新歌了。
他最近都不接电视剧OST了,都是自己的原创曲目,受到的反响还不错哦。
将图片放大了一点,他的面颊凹陷了一点,这段时间似乎瘦了不少。
胸腔里好似有遥远的星火灿烂地、热烈地、不管不顾地坠落下来,刚好落在了她正捂着的心口位置。
邱拾穗匆忙地退出了页面,将手机扔在一旁,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那些细细密密的疼痛顺着牙根的神经钻进了身体的无数个缝隙,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