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大唐政变生存指南(114)+番外
吴钩听他说完,又笑道:“明府,咱们今天已经封了笔,你怎么又把公事拿出来谈了?这一句话,就该罚酒。”
洛北笑了笑,也不和他们推拒,就把那一杯酒喝了:“吴主簿是有事儿要说?”
“我这心思是瞒不过公子的。”吴钩盘了盘手中的酒杯:“其实是有个客人从长安来了,今天早上才到,公子不妨猜猜是谁来了?”
洛北拿手指斜斜地点了点他:“吴主簿这是来考我了。”他把水晶杯拿在手中端详了片刻,“摆出这么大的摆场,又和你吴主簿有往来......是伷先来了?不对,我让他照看太子,如今长安事态复杂,他是不能抽身的。”
他往外头望了望,雪渐渐地积了起来,约有一尺多厚,压得已干枯的荷花池和池边的芦苇都低下头去:“我知道了,是王翰吧?”
“公子爷真是神了。”吴钩拊掌大笑,高声喊了句:“王公子,你听到了吗?”
王翰一身蓑衣斗笠,打扮得像个隐士渔翁一般,来到了亭中。他脱下衣裳,露出里头穿的一身织锦满绣的长袍。他笑着掸去斗笠和蓑衣上的白雪:“早知道洛公子轻裘缓带,我就不穿这一身了,一衬之下,倒把我自己衬得俗气了。”
洛北不由得笑了:“王公子不在长安的吏部做事,怎么到我这鸣沙来做客了?来之前也不和我说一声?”他站起身,介绍吴钩与许平道:“吴钩吴主簿,许平许都头,都是我的得意下属。”
“吏部的差事无趣得很,月前我和上司起了几句冲突,一气之下就弃官不做了。”王翰与两人各自见了礼,坐到桌边,“我离了长安,本打算就回家去过我香车名酒的日子。是路上临时起意要来看你,有意仿照着魏晋古人乘兴而至的气度,就没给你写信。”
吴钩笑道:“公子爷不知道,今天早上王公子来的时候,县衙里只有两个扫雪做饭的人。许都头带着衙役们下乡巡查,你又在外头带着那些人练骑射功夫,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王公子留下来了。”
“招待不周,是我的过错。王公子谅解则个吧。”洛北给他倒了杯酒,“本地产的枸杞酒,你尝尝。”
王翰喝了一口,入口甘甜温热,让他精神一振。有好酒堵嘴,他也挑剔不出什么话了:“还不错,我走的时候送我几壶?”
“ 当然。”洛北一口应下:“王翰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鸣沙来是要做什么了吗?”
王翰这才收起那副随意模样,敛容正色道:“洛北啊洛北,有时候我也怀疑你有看破一切的本事。”他又抿了一口酒:“其实我到鸣沙来,是受人之托,来给你送信的。”
“送信?什么信?”洛北沉吟片刻,“太子绝不会犯这样的忌讳。魏相公也不会、伷先和孝嵩若要有事......”
王翰匆匆挥手打断他:“我说你洛公子白生了一副神仙相貌,内里怎么装了个不解风情的石头心啊?实话告诉你吧,是褚沅褚宫正,啊不,如今你可要叫人家一声阳翟郡君了。”
“沅儿?”洛北手中的酒杯差点掉在地上,他站起身来,走到王翰身边:“她,她还好吗?”
王翰没见过他这番惊讶又带着几分犹疑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好,好的不得了。你在鸣沙恐怕还不知道,女皇去世了,她死前的最后一道遗诏,就是褚宫正主笔写的。”
洛北知道他妹妹的满腹文才终于能为天下所知,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微笑。
王翰见他这副神情,心下对自己的猜测又笃定了几分:“女皇在遗诏中自去皇帝尊号,要以太后身份归葬乾陵,与高宗皇帝合葬。她还赦免了当年和她作对的王皇后、萧淑妃的族人、还有褚遂良、韩瑗等人的亲属。陛下以褚家三代之内已无后人,又以褚宫正侍奉太后有功,命她承袭其祖的爵位,封为阳翟郡君。”
洛北怔在原地,他怎么也想不到,昔年他的曾祖父褚遂良以反对废王立武被贬到爰州,如今自己的家族的这封赦免书,竟是由褚沅撰写,女皇发出的。
他满心情绪激荡,却一个字都不能和人言明,只得强忍心绪,走下亭子,到院中捧了一捧新雪洗了洗脸,双目中的眼泪沾在新雪上,化开了一片冰水。
许平不知道他们一来一回的打什么哑谜,好奇地问王翰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洛明府这副模样,这个阳翟郡君,是个什么人啊?”
王翰敲了敲桌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当然是你家明府的心上人了。”
“不要胡说。”洛北平静心绪,回到亭中,便听到王翰这句话,“她如今是郡君了,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不要因为我耽误了她。”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王翰抽出一封信并一只包裹递到他手上,“我千里迢迢到鸣沙来送信,怎么也不能送一封分道扬镳的信啊。还有个包裹,我摸着软软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一起给你捎来了。”
洛北接过信,揣在怀里不读,只把包袱展开,露出一件丝缎做的缠枝暗纹的月白长袍,这袍子称得是斑斓的织金锦缎,衣襟和衣摆各处绣上了连绵的祥云纹样。
王翰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别过身去自顾自地喝酒了。
许平倒是把目光盯在了衣服上:“这缎子好啊,滑滑的,纹样也好看。”
“这缎子是宫里内造的出品,当然好了。这绣工也是一流的。”吴钩也笑道:“就是看在阳翟郡君的花的功夫,公子也是该回点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