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悖论(21)
初春的早晨六点,气温才几度。
桑兮渺的确冷,所以她才把自己抱得紧紧的。
她听到身后的动静,正回头,就被一件东西兜头罩住。
闻到熟悉的味道,脑中那根瞬间紧绷的弦又松下来。
“像只流浪猫蹲在我的店门口做什么?”
果不其然,是盛时。
桑兮渺站起来,冷加上蹲久了,腿没了知觉,要往下跪,被他拽住了胳膊。
盛时取下她顶着的毯子,将她从肩膀到腿给裹住,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跟冰块似的。
喉结上下滚了下,动作更用力了。
桑兮渺被裹成了一条虫,完全没有活动空间。
她说:“时哥,我走不了路了。”
他把她扛上肩头,往店里走,不忘讽道:“走不了也好,免得你下次又一声不吭大清早跑到这里,傻傻地挨冻。”
她头朝下地挂着,像只会说话的麻袋:“你们都在睡觉,我不好打扰。”
“那你不知道去别的地方等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待在那儿。”
盛时没说话了,沉默地扛她到二楼,将她放到床上,找来遥控器,调高空调温度。
床明显是还没来得及收的样子,桑兮渺说:“时哥,你起这么早啊?”
“彼此彼此。”
“我是没睡。”
盛时看向她,仿佛在用眼神斥责她。
但到底没说什么,去厨房煮了碗姜汤端给她,叫她喝。
桑兮渺盯着汤一动不动。
他说:“就当是中药,一口闷。”
桑兮渺小声说:“我是想问,为什么你明明是关心我,却总是很冷?”
盛时不答反问:“你怕我吗?”
她摇头:“可我不想惹你生气。”
盛时停顿了会儿,说:“我确实生气。”
气你不怜惜身体,气你可怜兮兮地出现在我面前,气你……什么都不记得。
但你不应该怕惹我生气,而是得想办法哄我不要生气。
他吐出一口闷气,接着道:“但既然答应送给你,就不会反悔。”
“真的吗?”
盛时“嗯”了声,说:“趁热喝了。”
桑兮渺喝完,他拿碗去洗。
熬夜熬过那个点,其实就不会犯困了,但看着他的背影,人又在床上,她不受自我意识控制,不知不觉就缩进了被窝。
迷迷糊糊地,她在想,好暖和,好舒服。
也好踏实。
第16章 第十六个梦合抱的树
盛时一扭头,就见桑兮渺睡着了。
他走到床边,垂眸,无声地打量她的睡颜。
心到底是有多大,才敢如此毫无防备地,在一个不知道对自己有什么企图的男人家里睡过去。
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把他忘了,一干二净的。
起初他当她是装的,留她在“Minutes”,想看她能演到什么时候。
可事实是,她的确不记得了。
不记得那只兔子,不记得猫,更不记得他。
“喵。”
猫唤他:该给它喂饭了。
盛时嘘声,对它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或许是因为曾经流浪过,担心再次被抛弃,它十分通人性。
它一瘸一拐地走到猫盆边,乖乖地舔着爪子等他。
盛时铲了猫砂,喂了粮,床边的地毯吸走步音,他坐下,支着一条腿,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不过,比起失眠的痛苦,他更怕在梦里见到她。
他的觉总是很浅,所以将屋子的隔音做到极致,但没有起多大的效果。
最近一次不依赖酒或药物进入深度睡眠,同样也是她睡在这里。
他阖上眼。
桑兮渺被闹钟叫醒,一张放大的俊脸几乎占满她的视野范围。
她愣住。
盛时皱了皱眉,掀开眼皮 ,双眸犹带着朦胧的睡意,慢慢聚焦,越发浓黑幽深,像存在着能将她吸进去的磁场。
桑兮渺回过神,慌忙坐起来,抢在他开口前说:“是因为我占了你的床,所以你只能在地上睡吗?”
他睡得脖子有些酸痛,按着后颈左右活动了下,说:“你知道就好。”
“不好意思啊。”
盛时撑着地面起身,边走边说:“你要是真感觉不好意思,就陪我吃点东西。”
她没有反应。
他回头,“洗漱台下面的柜子里有新的洗漱用品。”
“哦哦,好。”
她下床。
冰箱里很空,实际上他压根不怎么用厨房,他用仅用的食材熬了一锅咸蛋黄鸡丝粥。
桑兮渺近两年养成了不吃早餐的习惯,她买的那个面包也是为免血糖低,就只吃了几口。
她看了看热气腾腾,熬得软烂浓稠的粥,又看坐在对面的盛时。
盛时:“怕我下毒?”
桑兮渺摇摇头,舀了一小勺,吹了吹,送进嘴巴里。
每一粒米都被咸蛋黄的油香浸透,浓而不腻,入口即化,暖乎乎的,给人一种很熨帖的感觉。
她低着头,迟疑地,开始了第二口,第三口。
盛时唇角勾了勾。
她吃完,打了个饱嗝。
他收了两人的碗,抬了抬下巴,说:“下去吧,待会儿东子他们就要到了。”
桑兮渺不明就里,只是照做,当吴浩东惊诧地问“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时,才懂盛时的深意。
若是被他看到她从二楼下来,肯定会八卦地问东问西。
下午没什么活,桑兮渺趴在桌上,下巴压着手背,神游天外。
今天早晨的梦更“进一步”了。
“渺渺,准备好,我说三二一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