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包间的门忽然被推开,有人身穿西装走了进来。大家视线纷纷转向门侧,定睛看去,正是贺砚舟。
他目光自然而然落向屋内,在找到朱序位置以后,停留两秒,便转到别处。
他稍稍颔首:“抱歉,来晚了。”
刘闯起身迎上前,叫服务员加把椅子在自己旁边:“一点都不晚,刚开始。大家正提起你,你就来了。”
贺砚舟稍弯了下嘴角:“是吗?”
刘闯将聊天内容复述一遍。他多少算知情,半真不假地玩笑道:“我先替大家怀疑了,你当初是不是对朱序有意思?”
贺砚舟又笑了笑,脱下西装搭在椅背上,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边随意卷起边回答:“谁都向往美好事物,何况这位女士是朱序。只恨当初转学突然,错失良机。”
朱序的脸红了红,不禁抬头瞄他一眼,他却并未看她,装作不熟悉般,用幽默的口吻三言两语带过这件事。
在他进来的那刻,朱序心中涌起微妙变化,仿佛被困在孤立无援的海上,突然看见一处明亮灯塔。
大家纷纷一笑,不再纠缠不放。
吕尧却忽然说道:“其实我跟你差不多,那时候也偷偷暗恋朱……”
“你没戏了。”贺砚舟干脆利落的四个字,语气像玩笑,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吕尧瞬间熄火。大家又是哄然一笑。
菜已上齐,每人面前都注满了酒水或果汁。刘闯托着高脚杯起身,简单几句开场白,互相碰了碰杯,方才动筷。
朱序夹了一只白灼虾,稍抬眸,便可以看见坐在对面的贺砚舟。他正与刘闯说着什么,面前餐碟没放食物,想必是刚从别的饭局赶来,并无食欲。
刘闯讲完了,贺砚舟举筷去夹转到面前的红笕菜,抬眼瞬间,朱序下意识挪开视线,白灼虾掉在桌上,她忙用手捡起,丢到盘中。手脏了,眼睛四处找纸巾,发现在转盘的另一头,便默默抬手到唇边轻吮了下。
正吃着虾,手机振动了下。
朱序用干净的小手指划开屏幕。
贺砚舟:做贼呢?贼都没你动作多。
朱序抬头,贺砚舟靠着椅背,正浅笑着看她。
周围躁动吵闹,只有他静若雕塑般,专注且全心全意地望向她这里。
胸口难以言喻地被什么胀满,紧接着,又一条消息延迟发送过来:放松点,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朱序顿时觉得万般愧疚,抽了张转到自己面前的纸巾擦手,一口气打了很多字上去,可犹豫一阵,又删除。反
反复复,最后只剩下三个字:对不起。
她并非想在众人面前隐瞒两人关系,只是不愿成为探讨焦点,也无力解答诸如什么时候离的婚?离婚原因呢?和贺砚舟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们暗度陈仓一直有联系?等等这类问题。
除了江娆,其余的泛泛之交都算不上,更没必要将隐私讲出去做为谈资。
她相信他能理解她,也自私地强迫他理解她。
朱序抬头,贺砚舟已垂下目光,在看搁在桌子下方的手机。
不多时,她屏幕亮起。
贺砚舟:别有顾虑,你尽情玩儿。
朱序:谢谢你。
贺砚舟:剩下的回家谈,一句对不起没诚意。
朱序心尖儿一颤悠,这人又在挑弄她。
无从察觉从哪一秒开始,她心情大好,也想坏心眼地撩一撩他。
她发送一段文字过去:昨天去逛街,其实买了件吊带睡裙,面料又薄又软很贴身。但是有些可惜,剪吊牌的时候手抖了下,在后面划开一道很长的口子,我看着位置合适,倒是方便出入。
朱序的脸红成番茄,先燥热起来。
面对他,她仿佛有天大的胆子,没什么不敢的。
急于观察他的反应,偷偷抬眸,他仍向后靠着椅背,低头在看放在下面的手机。周围热闹非凡,只有他很久没动,反复阅读那段极为隐私又放荡大胆的文字。
旁边刘闯凑过去说了句话,贺砚舟深吸口气,同时将手机反扣在大腿上。他转向刘闯的瞬间,朝她那边扫去一眼,短短两秒,他神色微妙,是期待的、隐忍的、危险的,又似训诫地皱了下眉。
这种感觉非常刺激,他表面正经,看似在同别人认真交谈,实际却心不在焉、心绪躁动。
朱序似乎找到撩拨他的乐趣。
“你很热吗?脸都红成什么样了。”江娆忽然拨开她撑在桌上的手臂,狂使眼色:“宋进跟你说话呢。”
朱序回过神来,先看看江娆,又转向另一边:“抱歉,我刚没听见。”
宋进推了下镜框,微笑道:“是问你喝不喝银鱼羹。”
朱序没等说话,江娆抻着脖子:“喝,她喝,她最喜欢吃鱼了,哪种做法都喜欢。另外,她对海鲜还行,肉也能吃一些,但是绿色蔬菜看都不看一眼。平时主食选米饭多过面条,还爱各类甜品。”
朱序在桌子下面掐了她一把,宋进倒没觉得什么,温和笑笑,盛了碗银鱼羹放在朱序面前,幽默道:“除了蔬菜,不算挑食。”
朱序笑笑道谢。
江娆还想说什么,被朱序一把捂住口鼻。她压低声音:“你别胡闹了。”
江娆掰开她的手,顿了下,“我认真的。”
“真不需要。”
江娆直叹气,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他条件算得上很好了,知根知底的,人品也不错。虽说这年头有没有男人都一样,但还是希望你能有人陪伴,别孤孤单单的。”
朱序心中动容,替她揉着刚才被掐过的地方:“其实我……”她停顿了下,觉得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明天一起吃午饭好不好,我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