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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岛长夜(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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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进行到一半,众人被酒精浸润得差不多,男男女女又开始了一系列疯狂且出格的游戏。

贺砚舟提前告辞,朱序又坐两分钟,也找借口先走了。

她推开大堂的玻璃门,被迎面而来的冷风扑得倒退一步。忽然之间,与记忆中那个寒冷的夜晚重合,眼睛看去曾经换车胎那个位置,脚下顿了顿。

肩膀忽然被人重重拍了把,朱序一抖,手提包扔出很远。

来人也吓一跳:“没事吧,朱序,我们要走了,就是和你打个招呼。”

朱序回头,发现是同学杨晓彤,记得上次她还追着贺砚舟要微信,这回身边已经站了别的男同学。

朱序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嘴唇,“再见。”

杨晓彤一笑:“下回见。”

两人走远。

朱序身体靠向门框,支撑惊吓过度微微发抖的双腿,想弯腰去捡手提包,听见一道略焦急的声音:“小序。”

她转头,见贺砚舟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朱序喉咙发堵,三两步跨下台阶,奔向他的怀中。

贺砚舟一把将人接住,低声道:“不是发消息告诉你了,停车场没位置,叫郑治停在马路对面了。”

朱序声音闷闷的:“我知道。”

贺砚舟安抚地轻拍她后背,刚才远远看着,知道有些事情释怀很难。她浑身上下缠满了荆棘,稍一触碰,就会触发痛苦。

贺砚舟低头亲了亲她发顶,缓慢地说:“你不必抗拒回忆那些过去,现在有我在,没人再能伤害你。”

朱序眼前起了雾,喉咙更加紧绷,仿佛不能呼吸。 :

“别害怕,我就是你的底气。”他声音柔和,却抵千斤重量。

朱序收紧手臂,默默点头。

他的身躯坚硬而温暖,如同铠甲般。她藏在里面,有种遮天蔽日的安全感。

可心中又隐隐蔓延着一种恐惧,她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分明很顽强。

被爱会幸福,也会变脆弱。

夜晚起了风,沙砾掺杂其中,张牙舞爪般无孔不入。

贺砚舟敞开大衣裹住她,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低声提醒:“再不走,要被他们围观了。”

朱序说:“围观就围观。”

“不怕了?”

“除了你,什么都不重要了。”

贺砚舟轻笑一下,“我倒是着急回去。”

朱序抬起头:“你待会儿还有工作?”

“那倒不是。”贺砚舟凝视她清亮的双眼,故意逗她:“这不急于求证好不好入么。”

打在手机屏幕的文字,远没有亲耳听到来得刺激。

朱序心跳微乱:“你说那件睡裙?”

贺砚舟点头。

朱序十分抱歉:“我扔掉了。”

第37章 第37章锦绣山河图

根本就没有什么剪坏的裙子,朱序编的。

不过没关系,贺砚舟帮她剪了。

清晨醒来,阳光大好。

朱序舒展一下身体,发现卧室里安安静静,贺砚舟并不在。猜测这个时间他应该去公司了,便又在床上懒了会儿。

目光落向地面,光束下散落两片黑色的真丝料子,是她新买那件睡裙。想起昨晚,不免脸红心跳,裙子被他又剪又撕,可惜只穿了这一次,就白白浪费掉了。

被子底下光溜溜,她随手够到他换下的白衬衣穿在身上。

开门下楼,在楼梯转角竟看见贺砚舟站在餐厅中。

他一身深灰西装,领带搭在脖颈上还没来得及去系,边喝水边抬头瞧过来:“醒了?”

“你今天休息吗?”

“这就准备出门了。”他放下水杯,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不过下午可能提前回来,带你去个地方,之后送你去机场。”

“好。”朱序靠着岛台,见上面摆着一份厚吐司、一个煎蛋和一杯热豆浆。吐司应该浸了牛奶,又用黄油煎过。

“你做的?”朱序拿起叉子。

“豆浆是郑治买来的。其他是。”

朱序尝了一口吐司,很湿润绵软的口感,奶香十足:“好吃。”她评价完,道:“郑治还挺辛苦的,好像除了睡觉,其他时间都待命。”

“没那么夸张。”贺砚舟说:“不过有些事确实需要他亲自办。”

朱序微弯腰撑住岛台,站在那儿慢慢吃着吐司:“那人看上去就很值得信任的样子。”

“跟了我很多年,人品不错。”贺砚舟走到穿衣镜前系领带:“你待会儿去哪里?”

“约了江娆。晚上就回北岛了,打算找她聊一聊。”她转了下身,背部抵着桌沿,看向客厅。他背对着她站在镜子前,一身西装恰到好处地包裹住那副高大身躯,没过分紧绷,又立挺有型。

朱序从未见谁将西装穿得这样好看。

她放下叉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贺砚舟顺镜子往后瞄了眼,不动声色地垂眸,继续慢条斯理系着领带。

朱序从他身后探出脑袋 ,肩侧发丝垂下,忽然落进室外透进来的一缕阳光中,那些翘起来的毛茸茸的碎发那样富有生命力。

她偷偷摸摸又有点小狡黠的样子,使得整个人都生动鲜活。

贺砚舟声音不觉变得柔软:“想什么坏主意呢?”

“哪有。”朱序说:“就觉得你穿衣服很好看,想近距离欣赏一下。”

贺砚舟觉得这话意思不对:“不穿衣服很难看?”

“不是。”她傻笑了一下。

他低头继续绕着领带,声音也低低的:“还笑。”

这两个字,饱含了宠溺。

室内温暖如春,让人瞬间忘却此时正是隆冬腊月。

晨光散发着浅浅的金色,洒满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