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序张了张嘴,不知道他真没听出她的意思,还是装不懂。
一直不理解他为何靠近她,也不认为已婚离异加满身不堪的自己有多么大的魅力。只是那晚过后,本没有联系的必要,他却在除夕夜里等她半小时之久,只有想“延续某种关系”这种可能勉强说得通。
喝下的红酒并没使朱序产生醉意,但在一定程度上有了一探究竟的勇气。
朱序开口:“前几天在地铁上碰到一个人,是步行街那边的咖啡店店员,一聊才知道我和梁海阳摊牌那天,是你帮我善后的。”她看过去:“都没有好好感谢你。”
贺砚舟转眸瞧向她,一时没说什么。
朱序继续道:“还有之前,你也帮过我很多,我说请客,但到现在都没有兑现。”
贺砚舟终于将那小勺放下,向后靠去:“凭我们的关系,不必客气。”
“我们什么关系?”
贺砚舟倒大方:“你来定义。”
这时候,电视中忽然爆发阵阵掌声,掩盖住周遭的紧张气氛。
也不知怎么想的,朱序听见自己问:“你有女朋友吗?”
贺砚舟反问:“你有兴趣?”
朱序立即摇了摇头,斟酌片刻:“如果你也是单身,或许我们可以做……朋友。”
“可以上床的朋友?”
朱序心中一紧,嘴上却像涂了胶水似的无法开口辩驳。
她前后矛盾、欲拒还迎、时而冷静时而疯狂……
但很快的,她又为自己找到借口,将这些反常理解为自身激素的分泌尚未恢复平衡,仍渴望着什么。
她隐隐觉得事情正朝失控的方向发展,仿佛身处沼泽,越陷越深。
贺砚舟当她默认,只要不掺感情,便是她目前可以接受的关系。他脸色发沉,不知生的哪门子闷气,暗道自己功能单一。
“这身份新鲜,也够刺激。”他哂笑一声:“今后尽量随叫随到,让你满意。”
“我不是……”
“走了。”贺砚舟截了她的话,站起身来。
朱序也不由起身。
贺砚舟走到她面前,与她中间不过隔了半臂的距离,他的阴影笼罩过来,电视背景音被她自动屏蔽,耳边尽是他的呼吸声。
似乎随着某种关系的确立,两人间的空气都变得暧昧粘腻起来。
朱序坚持没有往后退。
贺砚舟双手插着兜,稍歪着头看她:“哪天回北岛?”
“还没计划。”
贺砚舟问:“用我稍着你?”
朱序说:“就不麻烦了。”
他点一点头,目光沉沉地看了她几秒:“北岛见。”抬手在她头顶不轻不重地一按,收手,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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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朱序与江娆小聚了下,初七回的北岛。
她随身带了两件行李,另外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直接快递到那边。
元宵节后,师傅复工才将店铺装修的收尾工作完成,来来回回耗费半个多月的时间。
这期间她也没闲着,订货架、订保鲜柜、网购资材和工具……
从早到晚,她忙得脚不沾地。
为了节省开支,一些能力范围可以做到的,就没请人代劳。
这天,她按图纸装货架,装到一半发现有根横梁根本无法卡进卡槽,研究半天才发现,原来装错了方向,需要全部拆开重新装。
她扔掉工具,正泄气的当口,有人推门进来。
朱序回头。
来人穿着黑夹克和休闲裤,块头很大,皮肤偏深,呲着一口招牌的大白牙,冲她摆了摆手。
竟是贺砚舟的司机郑治。
郑治熟络地打着招呼,“装架子呢?我来吧。”
“。…..怎么好意思。”朱序是有些突然的,毕竟回来这么久,贺砚舟一次没露面,和郑治更是很少接触。
“甭跟我客气。”他脱掉外套,弯腰去捡地上的图纸,看两眼便扔一边,叮叮咣咣将货
架拆掉重装,动作麻利,毫不费劲。
朱序愣愣看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给他拿水喝。
郑治接过矿泉水,先搁在一旁,把手上的活儿完成。
朱序欲言又止:“你怎么……”
郑治扭头看了她一眼,一笑:“贺总派我过来帮忙的,花店开业前听你差遣,有什么活儿尽管开口就行。”
“其实不用麻烦,我自己就可以。”
“别客气。”他说完这句便不再搭腔。
货架很快装好,并按她指挥放置指定位置,害怕不稳定,他多下了几颗膨胀螺丝,将架身固定在墙壁上。
完工后一扭头,又看见堆在角落的壁灯和水晶灯,于是顺手装好。
对朱序来说有难度的问题,他玩儿似的就搞定了。
她由衷道:“谢谢你,要不真挺头疼的。”
“客气什么。”郑治喝着水,指了指朝海的方向:“前几天拉着贺总从门前经过,见你正往店里搬快递,那会儿急着赶飞机,就没停。原本我是随贺总同行的,到机场说是又不用我跟着了。这两天正闲得慌,今早就被派来了。”
朱序听完点了点头,暗想他对两人关系知道多少,嘴上无意地跟了句:“贺总还挺忙的。”
郑治道:“自打过完年就没闲着,北岛和临城两头跑,因为今年的国庆节焰火秀招标时间早,还有花炮文化节……”他忽地顿了顿,抬手给了自己两巴掌。
朱序吓一跳。
他嘿嘿笑说:“不是机密,那也少说。”
“。…..”朱序干笑一声。
这人有种十分靠谱又不怎么靠谱的感觉。
被他分去一些搬搬抬抬的工作,朱序终于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