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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岛长夜(5)

“是啊,吃多了出去走走。”

“您慢着点,咱楼门前的路灯坏了。”

“好好。”老人家扶着女儿进电梯,忍不住地夸赞:“这孩子好啊,知道疼人,又细心又顾家,真是难得……”

电梯门缓缓闭合,老人家的声音被关在里面。

朱序觉得恶心,好奇他以什么样的心态收下这些赞美,又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不堪。

肩膀上的手越收越紧,要将她骨头捏碎一般。朱序心跳开始加快,如鼓般即将冲出喉咙。他拉扯着她,两个人的脚步凌乱交叠,随着“滴”一声开锁,她被重重甩在玄关墙上,来不及眼花,他的巴掌兜头扇了下来。

朱序竟终于松一口气,心速回复平稳,手心的汗也干透了。好像既恐惧这一刻的到来,又隐隐期盼和解脱。

防盗门咚地撞严,梁海阳松了领口的扣子,一步步逼近,声音也似恶魔般嘶哑:“和江娆吃饭?你他妈骗鬼呢?”

朱序身体慢慢下滑,脸颊此刻只感觉到胀和麻,但肩膀撞到了墙壁,疼得她冒冷汗。

梁海阳一把将她提起来,她轻得像片叶子,任他摆布:“和我过腻了吗?还是我现在已经满足不了你?”他整张脸都贴过来,咬牙切齿:“宝马没有宾利舒服吧?那男的有钱吧?帅吧?啊?!”

朱序偏头,躲开他的气息,却问:“你监视了我的手机还是车?”

梁海阳无声半刻,她这种态度无异于火上浇油。他目光变得狠厉,捏着她衣领,大吼一声:“解释!”

朱序看回他的眼睛,想知道自己除了恨他,还剩什么。

“说话!”

好一会儿,“你他妈说的都对。”她情绪不见一丝起伏,很慢地说:“很帅,很有钱,我很喜……”

梁海阳又是一巴掌。

朱序身体向下滑去,到半路又被拎起,紧接着他虎口紧紧卡住了她的脖子。她脚尖触地,耳中轰鸣,无法喘息,有一瞬觉得自己将要就此死去,求生本能令她伸手抓挠,指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划破他的脖子。

梁海阳低吼一声,松开了她。

朱序大口喘息,却在晃眼间又被拽起,撞向门边的鞋柜。

只听咚一声闷响,她脑袋胀痛难忍,眼前泛白,还来不及思考什么,就已失去知觉。

第3章 第3章她坐在凌晨的早点摊儿上,慢慢……

朱序模糊中听见有人在打电话,努力抬起眼皮,看见对面墙壁上的挂钟,花了几秒才看清上面的时间。

原来她只晕了十分钟。

“现在我该怎么做?描述一下伤势吗……

我老婆可能是伤到后脑,现在处于昏迷状态……不知怎么弄的,我还没细问她就……等一下,她醒了,应该不用你们过来了……“梁海阳声音急切,几大步走到沙发前坐下,握住朱序的手。那边仍在交代着什么,他应道:“好的,我会送她去医院。麻烦了。”

他挂了电话。

朱序扫到屏幕上“急救中心”四个字。

梁海阳将她的手抵在唇边,另一手去拨弄她的头发,眼中是温柔的,仿佛刚才歇斯底里的那个人不是他。

他轻声问:“老婆,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我们现在去医院。”

朱序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试了试,没成功。她佩服自己还有调侃的心情,说道:“你这谎话可不高级。”

梁海阳沉默许久:“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打你。”他身体从沙发上滑下去,半跪在地上,“老婆,你别生气,我错了,原谅我这次吧。”

梁海阳忽然牵起她的手,直往自己脸上招呼。

朱序受伤的胳膊被牵动,疼得额头冒冷汗,脸颊跳痛更甚,稍微转动眼睛,就感觉天旋地转。她只好闭上眼,心中想笑,几乎和前两次同样的流程跟对白。

自罚后,梁海阳仍攥住朱序的手抵着额头:“我给江娆打了电话,她说刚才的确和你在吃饭。你们今天同学聚会,你提前离开,是想早点回来……我知道,那男的是你同学。”

朱序仍闭着眼缓解头晕。

梁海阳抬头看着她:“其实你解释一下就能消除误会的,可你为什么……”

他没有再往下说。

朱序也未开口。

家中静悄悄,只有墙壁上的挂钟无休止地滴答行走着。

半晌,梁海阳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朱序说:“想你这次会送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就买辆宾利吧。”

梁海阳愣一下,随即扯出个难看的笑:“我知道你在说气话,是我不对,我误会你了。”顿了顿,他说:“不过你想要,我会努力赚钱买给你的。”

朱序一点都不稀罕,这些建立在伤害她基础上的补偿,简直令人作呕。

往前回忆,温暖甜蜜的日子真真切切存在过。谈恋爱时,他们无论再忙,每周都会抽出时间看场电影或话剧,一起吃顿丰盛大餐,去游乐场,去兜风,有鲜花,有礼物,没有忽视和省略过任何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她月经腹痛,他从不叮嘱她多喝热水,而是亲自煮好姜糖水连同暖水袋送到她身边;吃饭时可口的那道菜永远不舍得吃,吃西瓜会把中间最甜的一口喂给她,记得她的小习惯,知道她对桃子过敏;她害怕猫的眼睛,所以路上遇见流浪猫他从不逗弄,都是牵着她尽快绕道走开。

那年的中秋,父亲突发中风倒在麻将桌上,又凑巧继母沈君和弟弟报了旅行团相距千里,是他在她内心最恐惧无助的时候,进行急救护理等待救护车的到来,后来他衣不解带,在医院照料了三天三夜,简直比她这个女儿还要尽职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