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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岛长夜(66)

他很沉默。朱序一阵恍惚,这还是昨晚满眼欲。望、言辞大胆,缠着她索求无度的那个男人吗?

内心正腹诽,忽然见他朝自己摆了下头,示意她继续向前。

朱序回神,跟上了他。

两人就这样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各走各的,没有交流。

朱序觉得这份自在异常难得,不必刻意寻找话题,亦不觉得此刻的沉默是负担。她偶尔看见漂亮贝壳,蹲下来挑挑拣拣,他便也停下,站在原地耐心等她。

当她起身再次向前,稍稍转头,见他似乎在放空,微眯着眼看着别处,不知想什么。

他两手插兜,身姿格外的高大挺拔。迎着阳光,他立体的脸孔,有种岁月沉淀下来的俊朗。

“喂。”朱序提醒。

贺砚舟转回目光,跟上她的步调。

离民宿已经有些距离,沙滩忽然被前方出现的礁石群截断,他们不得不绕到岸上去。又往前走了几百米,对面路边出现一所学校。

白墙红瓦,陈设朴实,但直面大海与阳光,已属绝佳。

“我中学在这里读的。”贺砚舟说。

朱序真心羡慕:“那很幸福啊,光看看窗外的景色,心情就很好。”

“对岛

上长大的孩子来说,并不稀奇。”

倒也是。朱序跟着他的脚步穿过马路,隔着厚重铁门,教学楼像一个空空的盒子,不见学生身影。

“放暑假了。”朱序说。

“去学校后山走走。”

“好。”朱序应着,却一时没动,她转过身,抬手遮在额前,眯起眼眺望蔚蓝的大海。不久,转回来,才发现已经与贺砚舟拉开距离。

往前走全是上坡路了,两侧则是植被茂密的平缓山坡。

她小跑几步跟上去:“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贺砚舟看了看她:“梦见什么?”

“梦见高考试卷有两米那么长,但我一道题都没来得及做,像卡bug一样卡在写姓名上,怎样努力都无法完成‘朱序’两个字。”朱序有些懊恼:“忙活很久,梦里就感觉到很累。”

贺砚舟似乎有所感触,视线移到远处:“梦境大多都映射着曾经的遗憾。”

朱序觉得不准:“我对高考成绩很满意。”

“多少分?”

朱序报上分数,又问他:“你呢?”

贺砚舟说:“不想打击你。”

朱序暗暗撇嘴,又忽地想起,高一那年的期中考试,年级前十里的确有贺砚舟这个名字。

发觉走得越发费力,却见贺砚舟神色自如地迈着大步,不见半点气喘。

他本就人高腿长,一步抵她两步。

朱序放慢速度,不再费力追赶。

贺砚舟察觉到她没有跟上来,停了停,向她伸出手。

朱序一顿,将手交给他。

随他踏入山坡,想起刚才聊的话题,便问:“那你呢,有做过什么遗憾的梦吗?”

贺砚舟思考片刻,感觉到被自己牵着的那只手温热柔软,他忍不住揉捏了几下,只答:“算有吧。”

第25章 第25章一把年纪了,玩起“越喜欢越……

朱序不知贺砚舟要带她去哪里,也意外地信任于他,没有多问。

手仍被他牵着,她落后半步,稍稍抬眼,能看见他立体好看的侧脸。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正打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气温升高了几度,但迎面的海风仍很凉爽。

穿过一片稀疏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朱序不觉屏了下呼吸,一种不知名的粉色花朵开满整个山坡。

她毫不掩饰地赞叹:“哇!好漂亮。”

转过头去,贺砚舟正看着她。

她问:“我们误闯进来?还是你本就知道?”

贺砚舟环顾一下四周,确定是这片区域:“本就知道。春夏交替时,花更多,颜色也更漂亮。”

朱序拢住长裙,蹲下来仔细观察,确认是从未见过的种类。

这花上下相叠,分为两层,

上面一层纯白色,花瓣圆润;下面一层则有尖尖的角儿,热粉色,向外舒展着。掩在花瓣底下的尾巴有些像水母绷直的触手,美丽又奇特。

她用手机搜了搜,才知这种野花叫做耧斗菜,一种生命力顽强的毛茛科植物。

朱序问:“我能摘走几枝吗?”

贺砚舟点头:“大自然的馈赠。”

朱序起身,把手递给贺砚舟:“帮我拿一下。”

贺砚舟垂眸,见她手背骨骼和筋络已绷到极限,那攥紧的拳头,像是一个撑满馅料的小包子。

他手从兜里抽出来,摊开掌心。

她松开五指,东西悉数掉落,原来是一些精致的小贝壳,粉的、白的、紫的,还有几枚圆润半透的石头子。

许是攥得久了,已沾染上她的温度。

贺砚舟仔细瞧了会儿,其实在他掌心也不过一小堆儿。

他收拢手指,及自然地放入自己兜里。

朱序认真挑捡着,已走出几米远。

她穿一件长及小腿的白色连衣裙,中袖,宽松,不显玲珑腰身。他不懂衣料材质,只觉得穿在她身上轻薄如蝉翼,有风吹过,裙摆灵动飘逸。

一直觉得朱序虽瘦但不失肉感,见过她穿凸显身材的衣服,却更喜欢她此刻的简单、自在。

贺砚舟转向别处瞧了眼,又瞧回她,喊她名字:“这边多。”

朱序提起裙摆走过来,蹲在一簇花丛间,挑中最饱满的两枝。

没多久,贺砚舟又在身后唤她:“过来。”

朱序起身,走到他脚边蹲下。

几次三番,她觉得不对。光见他指使自己走来走去,他却插兜站着,半分腰都不弯,跟溜小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