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虐文的另种方式(30)
说着他却反应过来,从方才来看沈佩宁实在内力低微,又轻易便为自己所擒,如何能练就那样的本领?但是她却习了一身剑法突然出现,在方才拒不透露原因不说,还枉顾他的意见与楚人修这厮攀谈,偏生就在彼时他遭了暗算不能出声。这样一看,当中事由岂能无鬼?
他一时神态不定,沈佩宁却并未顾及。她转头打量着周围,只见高墙拥塞,草木枯瑟,十足偏僻陌生。
“她怎会放任我叫人带走到了这里?”她暗自疑惑,“又有甚么阴谋在等我上钩?还是这地方暗有隐秘?”
“……琴儿!你还是不肯说么?”
忽的耳边便传来李尧风喝问。沈佩宁猛地向他看去,见对方赫然而怒之色也是一愣。
“你要我说甚么?”她低头道。
李尧风总算从中瞧见了从前沈佩宁的几丝身影,便低声道:“我问你,你的武功是哪里学的?是否……是否同那妖女有关?”
沈佩宁道:“是又如何?”
李尧风大惊,伸手钳住她的双肩,急声问:“此话当真?她为甚么要教你?她要做甚么?你在这里,她亦来了么?!那么方才亦是她……”
沈佩宁吃痛,却望着他的眼睛道:“不是又如何?”
李尧风愣住,力道便是一松。沈佩宁退身避开他的手,抿唇道:“难道你又要处置我么?”
李尧风回过神来,意识到恐怕她在暗指那凤尾琴被坏一事,便强作微笑道:“胡闹!我如今在问你正经事,你好好回答我,琴儿。那妖女究竟有没有前来?”
沈佩宁盯着他,既觉得此人熟悉,又深感陌生。从前面对他、面对她的话,她是从不违逆的,因此直面他怒火的时候也很少。可是如今为甚么做不到了?她开始难以容忍那些理所应当的责问或者控制。从前心神被他一言一行牵动的时日仿佛太过遥远,可分别明明尚未有多长时间。
她甚至已渐渐将他的怒火视为无关紧要。
或许因为她本就在生气。
因为妫越州,她还要长久或许无可止休地恼怒、痛恨下去。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自己方才用来脱身的话没有多少意思了。于是她道:“我不知道。这剑谱是我捡的,方才已经说过了。”
李尧风道:“不可能!仅凭你如何拿得起剑来?”
沈佩宁“嚯”的转头盯着他看,便确信这话是真心实意、不假思索的。
第21章 “我也可以不做你的侍妾,亦不受你的欺辱。”
李尧风在这眼神下一怔,后知后觉地体会到几分不对劲,便微笑解释道:“你从前最擅长抚琴,是个知书达理的闺中姑娘,岂能做舞刀弄剑的事情?琴儿,是不是那妖女逼迫于你?”
沈佩宁收回视线,却只喃喃自语道:“难道正因如此么?”
李尧风问:“琴儿?”
沈佩宁回神,出声质问道:“当初为供你和那素家小公子享乐,我不过是无意拨坏了那凤尾古琴的琴弦,便叫你好一顿发落。我被囚室内滴米不进,险些丧命,难道不正是‘拿不起剑’的缘故?”
是了,是了,倘若我会武,便是比不得妫越州那般,难道就能被轻易关起来?沈佩宁心道,恐怕就是因为我当日手无缚鸡之力,才会落到差点给馒头噎死的地步!才会、才会……
“好了,你这是想到了哪里去?”李尧风皱眉道,“你可知当初若非我故意罚你,以那素是然狠厉的性子便会直接要了你的命去?我正是因为爱惜你,才不得已叫你受了委屈……”
这番话落下,只听得沈佩宁如鲠在喉。她或许该问:“倘若是真正爱惜,那么你又何以容忍那素家至此,却令我满腹伤怀?”然而此时她却脱口叫道:“要我的命?他要我的命?他凭甚么要我的命?!难道不正是瞧我不起?你口中所谓‘爱惜’,又有几分肯尊我重我之意?你又为甚么敢叫我受委屈?正是因为……正是因为你从来也瞧我不起!”
李尧风竖眉,原本勉力压抑的怒气终于再也遏制不住,张口道:“够了!你不要因为如今学了些拳脚功夫就不知眉高眼低!莫要忘了,你还只是我的侍妾!”
这话砸在沈佩宁心头,向她滚烫翻涌的思绪泼下,便直激得她身体阵阵发冷。
侍妾、侍妾……原来如此。原来除了武力,这身份也是她低人一等的缘由。所谓情意,也不过是笼罩掩盖这沟壑的迷障。可她为甚么会低人一等?沈佩宁不由得开始询问自己,为甚么只有她成了低人一等?她怎么会就做了侍妾?
于是记忆唰唰回到从前,她看到自己在李尧风施以援手时怯怯依附之态,那时仿佛已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她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在这崇武江湖中立足,他说要她陪在身边,便给了一个侍妾的身份,她亦沉默接受;沈佩宁难以意平,又继续沿着记忆回溯,便见到了那在闺阁中刺绣识字的画面,曾经的她蒙昧温驯,是最安分体贴的女子,而那时妫越州也会出现,可惜她一来便要将那绣棚丢开。
“我不能习武,”沈佩宁解释道,“爹说了我身体太弱……州姊,我不去。”
彼时佩刀的妫越州便道:“歪理。”
见她不解,她扬声道:“正因为身体弱才该多加锻炼,你难道就不想强健些么?更何况如今江湖尚武,哪怕不为做高手也总该学些防身的功夫,日后才能立足。”
沈佩宁想到曾经被掳一事,亦是心有余悸,不过她还是道:“爹说我是女子,无须同男子一般苦力习武,日后须更小心些,只要能寻个好夫婿……啊,州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