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幻(360)
天子出宫,无论微服还是巡查,承安门都是必经之地。宫变那晚,承安门被炸,如今尚在修当中,那么最有可能了解君王行踪的人……
唐璎恍然:“修门的工人?”
黎靖北颔首,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原来如此……
想起方才的事儿,唐璎不免有些懊恼,“今日踏青,我原是想带陛下出宫散散心的,未承想......”
“——无妨。”
黎靖北打断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眼角眉梢透着宠溺。
“你肯趁休沐日过来陪朕,朕已经很欢喜了,更何况......”
男人缓缓凑近,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耳语道:“夫人昨晚送了我那样大的一份礼,为夫实在盛情难却,正愁不知该如何报答呢。”
言讫,修长的手掌暗暗覆上唐璎的膝盖,缓缓向下。
很快,女子的裙裳下便响起了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只须臾,唐璎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几番起伏之下,葱白的手指情不自禁地陷入了黎靖北的墨发当中,面上是赤玉般的红,就连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的。
“别闹了,我们还在......嗯......车上。”
“是吗?可是……”黎靖北却不依她,非但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反而笑得像一只勾人的狐狸,“为夫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报答夫人了。”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朕这一生,最不惧的……
一柱香后,唐璎的气息逐渐恢复平稳。
另一头,黎靖北的仪容极端不整,玉冠歪斜,齐整的发髻早已被她抓得散乱,乌丝垂下,挂在男人妩媚的妖面上,显得破碎感十足。
偏他还面色淡然,眸光澄澈,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朱唇下的衣衫未见半点褶皱,两相对比之下,足可称得上一声衣冠禽兽。
唐璎瘫在男人身上,鹿眸半闭,鼻息微重,樱唇小幅度地开合着,兀自沉浸在激荡后的余韵中。
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气息——那是独属于她身上的味道。
黎靖北似乎很享受,不时翕动鼻子轻嗅几下,神情沉醉,仿佛品着这世间最醇厚的甘露。
他这模样却将唐璎看得面红耳赤。
“陛下,你……”
黎靖北难得见她露出这般羞怯的神情,非但没停下来,反而越嗅越起劲,眸中泛起揶揄的笑。
唐璎气不过,抬眸瞧了眼男人喉间的凸起,忽而灵机一动,覆唇而上,轻咬了一下,手也没闲着,隔着单薄的衣料在他小腹上戳了戳,随后迅速弹开。
只一瞬,男人的身形立刻就僵住了,眸中笑意迅速凝固,眼底的光影也逐渐变得幽暗。
唐璎狡黠一笑,假装看不见男人的变化,抬头又啃了一口,右手还作势挠了挠他的掌心,不待男人有所回应,又细着嗓子说起了正事儿。
“陛下方才说,过几日会给那些人答复……”她凝望着他,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打算怎么做?”
女子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带着南地独有的尾音,勾人而不自知,偏偏望向他的眼神又无比纯澈,这般欲与纯的对比,听觉与视觉的强烈反差,直撩得人心痒痒。
黎靖北深吸一口气,饶是内里早已波涛汹涌,面儿上却仍是一副稳若泰山的模样。
“缓兵之计罢了,不会有答复,朕又不打算退位。”
他的回答在唐璎的意料之中,遂不再多言,只是心中依旧有些不安。
黎靖北似是知她所想,双臂发力,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些,安抚般摸了摸她头顶的乌发,浅笑道:“未知全貌者,所评不过捕风捉影,那些脱口而出的指控也未必出自真心。”
唐璎了悟般点点头,“你是说……”
黎靖北颔首,“那些人既是被有心之人派来攻讦朕的,无论朕如何辩解,不利于朕的流言终究会传出。既如此,朕又何必同他们多费唇舌?今日那老者的敲锣、自刎之举,不过是有人想要借此击垮朕的心防——然而他们都错了——”
他笑了笑,任由金色的霞彩洒在自己冷硬的下颌上,为他阴柔的面容渡上了一层圣光。
“朕这一生,最不惧的便是流言。”
微风拂过车帘,带来春日的融融暖意,暮光之下,唐璎将头埋在男人的颈侧,忽然觉得心境开阔了一些。
方才的事儿,黎靖北远比她想的要冷静,要豁达。
饶是如此,心中依旧有些不平——
“流言可使人毁。陛下是贤君,如今咸南河清海晏,国富民殷,皆因陛下尽瘁事国,拥政爱民。方才那伙人如此嚣张,应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前来。围观的儒士如此之多,这传来传去,我怕陛下......因此丢了民心......”
一路走来,天子的殚精竭虑她都看在眼里,无论是从宫妃还是朝臣的视角来看,她始终认为——黎靖北同他祖父一样,是不折不扣的仁君。
对于她的不平,男人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宠溺地勾了勾女子的鼻尖。
“所谓民心,不过是君主良心的化现罢了。”
他不在乎流言,只想以行动破除偏见。
“在其位谋其政。执政者若是做得好,用不着花言巧语,也能得万民称颂。可若做得不好,长此以往,等着他的,便只有起义。”
话虽如此,唐璎心里依旧有些不是滋味,只须臾,又似隐隐悟到了什么。
“难怪方才......任凭那老者和灰衣人如何对你泼脏水,围观群众都无动于衷。”
那些围观的人,因不知全貌,遂不敢妄加评论,又因在广安帝治下日子过得滋润,亦不敢苟同那些人的“昏君、纣孽”的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