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幻(367)
黎靖北“嗯”了一声,了然般点点头,脸上揶揄之色未减。
“放心,为夫知道夫人明日要当值,今夜定会克制一些,毕竟……”说话时,一只手暗戳戳地落到她的裙摆上,摩挲几下,又沿着大腿的位置滑了下去,眼尾微勾,意有所指道:“为夫的宗旨是,只要夫人舒服就够了。”
唐璎被他弄得呼吸一滞,双腿颤了颤,也不发怒,只抬起头,咬牙含笑道:“陛下若不介意明日的御案前多上一份弹劾奏折,尽管动手动脚的。”
黎靖北听言非但不为所动,反而曲起手指,在她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附耳道:“那你记得写详细点儿,比如朕是怎么坏的,朕怎样才能更坏,以及......”
他笑了笑,眼尾红痣浪荡又勾人,“你喜欢哪种坏?”
......
想起黎靖北在床上那些五花八门的“坏”,唐璎既羞又气,索性挪去一旁的绣凳上看书,不搭理他了。
见她如此,黎靖北见好就收,紧跟着跑了过去,轻拽着女子的衣袖无辜道:“阿璎方才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为夫都听着呢。”
唐璎依旧充耳不闻,低垂着眉眼,手指微曲,间或翻动几页书,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
黎靖北清了清嗓子,忽而放沉了声音,肃容道:“章大人何事启奏?”
唐璎这才转过身,觑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从兴中回来后,我去见了齐葛氏,得
知齐府有一条密道,通往议事堂,专供傅君、齐向安、以及周皓卿三人密会使用。齐葛氏告诉我,那三人每月月中都会在议事堂会见,而他们的身后......”
她抿了抿唇,面色变得有些微妙,“似乎还藏着一名老师。”
黎靖北看向她,狐眸中隐着深杂。
“老师?”
唐璎“嗯”了一声,屈身拿回黎靖北放在案头的那封信,直言道:“这是钟大人宫变那日收到的信。”
她清了清嗓子,续道:“拿到信后,我火速找人誊抄了一本,随后又请了几位书法大家就信上的笔迹进行了对比,得知信上的笔迹确属林岁,然而令我困扰的是,钟谧究竟是被何人叫进宫的。”
信是林岁写的不假,但人却不是他叫进宫的,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听了她的话,黎靖北了然颔首,忽而话锋一转,“所以你后来去了翰林院。”
唐璎愕然抬头,眸中闪过惊诧,瞳孔微张,看向男人的目光逐渐染上了不解。
“夫人别这样看我,为夫可不敢监视你……”
女子的目光带着警惕,这令黎靖北有些受伤,轻咳了一声,道:“我朝历代文士中,仅从书写口吻便能推断出所属人的,也就沈栋一个。”
顿了顿,眸光下移,又补充了一句,“这不难猜。”
还挺识货……
眼前的男人似乎有点儿委屈,唐璎心中觉得好笑,面儿上却是不显,还难得夸了一嘴,“还是陛下会识人。”
黎靖北轻轻“哼”了一声,薄唇依旧紧抿,狐眸中却泛起得意的笑,就连声线亦变得柔和了不少。
“然后呢?沈栋怎么说?”
说到此处,唐璎的神情明显落寞了下来。
“信是朱明镜或陈升写的。”
黎靖北对此不置可否,脸上神情淡淡的,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案台,凝眉思索着什么。
说起沈栋,唐璎忽又想起一事,看向男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染上了几分深意——
“广安二年末,沈槐打算上京探亲的事儿,是陛下托人透露给我的吗?”
见过沈栋后,她似乎想清了一些事儿,之后在来皇宫的路上,她又将那些事儿仔细在脑海中复盘了一遍,遂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赴任建安前,她没钱赁车,黎靖北便邀她一路同乘,却被她断然拒绝——
阿姊尚在贫瘠之地受流徙之苦,她怎可转身投敌?
因此,她不仅拒绝了,还劈头盖脸地将他嘲讽了一番,隔日一早,她便从街坊中得知了天子返京的消息。
她原以为黎靖北就这么被她给气走了,谁承想......
“昔日在维扬,师父遇害后,为查清真相,姚大人替我更改了户籍和名姓,就此遁出了灵桑寺,陛下却误以为我死在了维扬,一个月不到便赶了过来。而我‘去世’的消息……想必是我舅舅告诉你的罢。”
她那表舅,恐怕一早便被黎靖北给‘收买’了。若非章同朽自身本事足够硬,她简直要怀疑他那京官儿是卖她这个侄女挣来的。
不仅如此,就连她在维扬的街坊也……
“沈槐有上京的打算,是我无意间听街坊透露的,而我那街坊……”唐璎唇角勾起一笑,看向男人的目光深深浅浅,“恐怕也是陛下蓄意安排的罢!”
诡计被拆穿,黎靖北咳嗽一声,颇有些心虚地低下头,长睫下,眼尾的红痣无端惹人怜惜。
“那不是看你没银子坐车嘛,大冷天的,你也不肯跟我挤一辆,不知道心里有多恨我……”
唐璎却不着他的道儿,清润的鹿眸眺向窗外,摇头叹道:“陛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啊。”
黎靖北自知理亏,又拿不准唐璎的态度,只得敛了容,继续方才的话题,“你方才说,钟谧收到的那封信,或为朱明镜、陈升所写,然而在我看来,实则不尽然。”
此言一出,面前的女子果真来了兴趣,眸光逐渐亮起,就连身子也往他所在的方向倾了几许。
“陛下说说看。”
黎靖北顺势抓住她的手,见她并不排斥,弯眸续道:“昔日陈升、宋怀州二人与刘陆朱钟一样,同为三朝元老,却因资历尚浅、学识不够,未能跻身四儒之列,至于陈升与朱明镜二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