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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夺妖妃(92)

作者: 坐定观星 阅读记录

在世人眼中,李瀛已死,天上地下,又到哪里去寻她

李瀛啊李瀛,你可一定要躲远一些,藏得深深,不要被发现。

谢雪明凝着胞妹神色,坐镇中宫的皇后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稳如泰山,半阖的眼帘透出一丝疲倦。

“我倒是羡慕她,”谢皇后骤

然道:“一死了之,风雨晦暗,人情反覆,都与她无关了。”

在他们因她兄妹阋墙之时,或许李瀛就在某一处青山里,闲看落花,悠然自得。

想到此处,她不免有些嫉妒了。

谢雪明静静地凝视着胞妹,眸光清平,像一面冷镜照彻人心:“我看过她的脉案,上面有改动的字迹。”

谢氏嫡系这一房只剩他们兄妹二人,他自然熟悉自家胞妹的字。

是她提笔篡改了一部分的脉案,李瀛是生是死,又是如何死,她应当清楚。

谢皇后不知该如何说什么,今日精心筹备的接风宴,本想兄妹久别重逢,好好地叙上一叙,没想到为了一个死人,反成了如今剑拔弩张的情形。

她真不明白,为何一个两个都为她着迷,李瀛姿容虽艳,不过也就堪堪让人驰魂宕魄,更不用说性情狡猾,心机深沉,为何个个都跟丢了魂似的

她端起耳杯,饮了一口茶,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本宫改过。”她放下耳杯,反问:“不过那又如何本宫恨她,杀了她,要她病死深宫,何错有之”

她倒要看看,在她和李瀛之间,兄长到底会选谁。

雪衣郎君垂眸看她,谢皇后这时才遽然发觉兄长穿了一身雪白缟素,浑身雪色庄严肃穆,之前着白只是不染纤尘,如今倒像是雪原千里冰封,万里肃杀,满眼萧索的寒。

她心中莫名一粟,也不知是因为兄长离京三月,在外游历所致,还是因为李瀛死了,他才变成这幅样子。

当真古怪,就像一抹坚固的冰霜,在她还未曾察觉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融化,生出了一团飘忽的焰。

现在,这抹微茫的焰火,又因那人的死,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无情的严霜,倒映在他那双漆黑的瑞凤眸深处,一片幽暗,看不出一丝生机。

谢皇后依旧万般不解,她只清楚一件事,谢雪明此次回京,意味着京畿即将大变。

风云变幻,权位更迭,上一回死的是先帝,这一次,不知死的是谁。

第64章 三年后又闻故人

山中无岁月,只知田圃内的油菜一年两熟,现下已经熟过六回。

酥酪由一只小不点长成了威风凛凛的雪山,整日跟在李瀛身后摇尾巴,遇到野兔山鸡便悄无声息地擒来,以作加餐之用。

这片翠山中人迹罕至,是以春夏秋冬,无论是何节气,林中山禽并不躲藏,大摇大摆地现身,三年来,每每满载而归。

这几日却有些不同以往,野禽销声匿迹,就连它们的巢穴难觅其踪,仿佛藏起来了。

许是天时所致,又或许是人为。

李瀛亦有所觉,和青俪一起清点家中粮食,决定这段时间先不出门了。

暂且待在这方小院,关紧门扉,避一避这凛冽北风。

暮色四合,蒙了一层霜色的绿荫潜藏在一片墨色中。

李瀛拨亮橘灯,微光从掌心大的橘子里透出来,微茫的亮,在建平五年的猎猎北风里明灭闪动。

像过去无数个漫长而平静的山中日夜里,她趁着这点亮光,褪了鞋袜,爬入竹帐内。

躺在帐内,李瀛闭着眼,思绪翻涌,过去的事恍如隔世,她极少想起,不知为何,那些回忆却在这个雪夜里骤然浮现。

那一年,也是这样大的雪,满天的风刀霜剑里,她跌跌撞撞地逃,在乾清宫疏阔的月台上看见两个人……

一声声犬吠骤然响彻黑夜,向来温顺的酥酪前所未有地对着院门狂吠起来。

——外面有人,是生人,不止一个。

只听隐约的衣帛摩挲声,睡在外间的青俪已经起了身,手中执着刀,悄无声息地朝外走去。

回头看见李瀛,她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先是看了一眼李瀛,随后眸光向上落在房梁上,李瀛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要她上去躲着。

不躲。

太高,她爬不上去。

抢在青俪面前,李瀛迅速穿了鞋袜,拎起橘灯,示意青俪爬上房梁,若有不测,便重操她暗卫的旧业,设法暗杀。

一明一暗,相互配合。

青俪默了默,动作轻捷地跃上房梁,自上而下看见李瀛一手提着橘灯,一手牵上酥酪,走出温暖的茅庐,走进漫天风雪中。

院子最外围的柴门被哐哐敲响,来人似乎不耐烦了,大声喝道:“东道主何人风雪难捱,快让我等进来避一避风雪!”

说话的是个壮年郎君,京畿口音,多久没听到京畿口音了从天子脚下来的,必定身携风波。

李瀛有些恍惚,橘灯里飘出清浅的香气,在沆砀的雪中看不见一丝烟雾,惶恐的神色宛如油墨浮现在她脸上。

在重重树荫下,月色如鳞,照在雪地上,小院的柴门开了,露出里面一道提灯的伶俜身影。

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面容昳丽,很艳,四周寒枝雪影,千里冰封,她就这么立在门前,立在万千幽暗的冰雪里,犹如志异话本里的艳鬼。

再看小院里灯火俱灭,不见人影,似乎只有她一人居住。

青山荒野,大雪如瀑,十足十的诡谲,一阵冷意后知后觉地爬上他们颈后,直到那位叩门的男子猛一跺脚,激起一圈雪花,几人总算回过神来,当先看向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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