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与楚王解战袍(117)
正琢磨着如何借力打力,这三人便一齐赶到了。
陛下一改方才气势,笑吟吟道:“朕今天叫请诸卿前来,是有一事相商。”
皇帝陛下笑得得体,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模样,“是太常寺卿和礼部尚书提起的,大渝有此二臣,真是社稷之福。”
两位重臣至今没敢站起来,跪在下首抖如筛糠。
“他二人谦卑,不敢居功,那便由朕来说。朕后宫着实,于国祚有损。”
见底下讷讷不言,皇帝陛下拧起眉头,“损国祚的并非后宫无人,而是朕后继无人。”
皇帝陛下也不在意三相缄默,话锋一转,“可谁说朕后继无人了?”
此言一出,三相也难以按捺,一齐抬头,眼里的诧异和算计看得皇帝陛下想笑。
“众卿莫不是忘了,楚夫人正身怀有孕,不日便要诞下皇嗣了!”
这可也算是楚侍郎家的血脉啊。
齐中书和向门下视线相交,向门下心思活络,怪道这楚侍郎四平八稳,最近都不与同僚走动,更不讨好上峰,好似从未忧心他楚家的将来,原来早已笼络了陛下,预备将自家那男女未知的皇嗣捧上去。
若楚夫人真的诞下皇子,那他楚家可不就一直扶摇直上,鸡犬升天?
这眉眼官司皇帝陛下不关心,令莳墨捧了诏书下去,“朕的诏书在这里,三相皆在,那此事便议了吧。”
向门下心底不平,可齐中书还未开口,到底不敢说,毕竟这、这还如何议?
太子都被陛下一言不合给废了,亲子尚且如此,旁人到底不敢明着违逆。
再者,前头还有更能说得上话的齐中书,虽说齐氏一门前些日子跟被下了降头似的十分不妥当。
可宫里还有齐家一根定海神针,即便齐中书直言进谏,说得不合陛下心意,也不会有什么妨碍。
只可惜他原都想好,送一位娘子投陛下所好,让陛下诞下一位有向氏血脉的皇子,这一时半刻,怕是用不上了。
第67章 太子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千里奔丧来了……
昏招。
这是中书令见到那册诏书唯一的想法。
若不是被近些日子来的快意冲昏了头,便是放饵钓大鱼。
这不过是个表象。
就算是个表象,也是个昏招。
哪怕已与撕破脸无异,中书令在大面上也叫谁都挑不出错处,守着礼节劝道:“陛下年富力强,何须议储,况且楚妃那胎,男女未知,也尚不知脾气秉性,老臣斗胆,求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一片拳拳心意全为陛下考虑,仿佛下令诛他亲子的不是眼前这人。
这事事关自家,楚侍郎再是心焦也不敢贸然反对中书令的意见,只敢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剜他两眼。
陛下就坡下驴,顺势做了个善听谏言的英明君主,“既如此,那便按照中书令所言,暂且先搁置,权等楚夫人生产再做打算。”
原本还有一丝希望的储君之位,被中书令轻飘飘几句话给打成了虚无缥缈,就算陛下说了在意,可就算他家阿姊真的生了皇子,谁来左右陛下在意。
楚侍郎掐了掐袖子,吐息三次才稳下心神。
横竖宫里那一系已经投靠了皇后,比起让不知哪家的女儿入宫来剩下陛下的孩子,自然还是他阿姊肚子里那个更合皇后心意。
最后如何还不是皇子生母说了算。
反正碍事的长公主和废太子都走了,他有这个信心,以皇后的心计绝不可能在楚兰荪眼前翻出什么风浪来。
陛下挨个敲打一遍,便叫他们都退下去了,独自撑了许久才低低咳嗽起来,不敢高声,恐怕惊了谁似的。
莳墨捧着温水,候在一侧,召回长公主的话一直在嘴边,这回忍住了没说出来。
“等她接管了幽州,朕就叫她回来。”好像知道莳墨要说什么似的,他先了这个口。
“你是自幼服侍朕的,可别露了相。”陛下冷白的脸都咳红了,不敢高声,断断续续咳了许久。
“陛下,吃药吧。”袁大夫被陛下留了下来,成了服侍陛下的医女。
诊过陛下的脉后,被陛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硬是封了口,替他对长公主保密。
彼时陛下云淡风轻,只说除了长公主,旁人知道一个便杀一个的事儿,不麻烦。
即便是恶名在外的长公主,也没动辄喊打喊杀,袁大夫只好从善如流。
“不会麻烦你太久,姑且先说一声有劳。”陛下面不改色地将那苦药汤灌下去。
袁大夫哪能听得这个,连连摆手,“陛下长命百岁,我一定会拼尽一身医术保陛下万全。”
除却医者仁心,也有害怕无法和长公主交代的原因在里头。
“我家那小业障,可得晚些琢磨过味儿来才好啊。”陛下自顾自笑了,摩挲着手里那块已经发亮的狸奴佩,眼神幽微起来。
最起码,等他把大鱼钓出尾巴来,把这暗流理得顺些,再顺些。
等前太子如今的长公主世子,一张白脸黑得都快照不出人模样。
长公主内心终于泛起来一丝身为长辈的自觉。
“珣儿啊。”长公主先礼后兵,递上一碟谢应祁研究出来的新点心,拿当地林檎果当内馅儿捏出来的。
“褚元帅前几日,一不小心。”长公主嘶了一声,“褚元帅嫉恶如仇,这才有意一不小心,将柳家主请进了幽州营大牢,好生优待。”
慕珣慢吞吞地吃着林檎馒头,“难为姑母措辞如此委婉,您要带我去见见外翁吗?”
“你若不愿,自然也可以不去。”不过是叫这老家主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蠢事,她自己一个人去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