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山锁春(188)
“对了,我是林观。你唤我观心就是。”他笑嘻嘻地,扒拉着碗中的米饭,长著夹了块混着葱丝的细嫩鱼肉。
“观心。”辛宜没有多避讳,端着瓷碗正犹豫着要不要和他说自己的名字。
“你今岁多大了?”不知为何,她忽地开口问道。
林观错愕一瞬,倒也并未惊奇,待口中饭食咀嚼完后,缓缓笑道:
“我去岁才加冠。是我兄长为了我请了永安的先生加的。”
“永安!”想到一种可能,辛宜面色忽地诧异起来。刚要开口,却听林观道:
“姑娘也是永安人?这番看来,我们倒算有缘。正巧,这几日我兄长也要来永安办差,他做的鲈鱼也是一绝,再等些日子,荷花开了,还能让他做些荷花酥……”
辛宜垂下眼眸,正细细思量着这些话。这时,不远处却传来一道冷漠坚决的声音:
“夫人,大人请您过去用膳。”
钟栎一出现,膳房的人所有人都放下了碗筷,生怕季令君又有何旁的吩咐。
林观这桌倒未有变化,一来他本就早早放下了碗筷,二来他对面坐的人,在此处的身份自然比他高得多。
听见钟栎的声音,辛宜当即沉了面色。此番季桓当真是又未给她留一分脸面。
她下意识地看向对面正慢悠悠擦着唇角的林观,眉心紧皱。放下还未来得及用的碗筷餐食,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膳房。
辛宜走后,钟栎这才冷冷看了林观一眼,意味不明。
永安,荷花酥……一路上,辛宜在脑海中迅速思索着林观的话。
鲈鱼,永安,鱼安,允安!思绪万千纷扰于心头,辛宜当即顿了半瞬,理了理,唇瓣轻颤着。
怕被钟栎察觉异样,辛辛不动神色地抿着唇,袖中指节紧紧攥着。
今日林观的出现,绝非偶然,她竟隐隐发觉,是安郎过来寻她了!
第77章 :强取豪夺失而复得的珍宝,……
隐秘的喜悦还未维持多久,脚步已踏进了季桓的房内。
此刻,男人正一身白锦常服,端坐于桌案前,手持白玉汤匙,盛了碗汤置于空荡的对面。
“绾绾劳累许久,先坐下用膳,我为你备了黄芪阿胶乌骨参汤。”
辛宜抿着唇,不动声色地坐下,二人似乎都不想提方才的事情。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男人忽地抬眸,深沉地眸子看向她,耐心道:“绾绾的身子尚未恢复,不能食用寒凉之物。还望绾绾莫要介怀。”
“寒凉之物?”辛宜知晓他指得是方才林观说的鲈鱼,顿时颇觉心底涌上一股讽刺。
“区区鲈鱼,算得上什么寒凉之物?”忙了一上午,她倒也未亏待自己,端起季桓盛得参汤喝了下去。
此刻尚不是她与季桓置气的时候。她须得好好将养着身子,早日与安郎见面。
听到她的话时,季桓的面色微僵了一瞬,眸底阴霾呼之欲出,但见她喝了他的参汤,这才又重归平静。
“若绾绾想吃,待你身子好了,我会亲自为你下厨,届时无论是清蒸鲈鱼,还是荷花酥,只要绾绾开口,我便去做。”他神色认真,似乎真在思量其中的可行之处。
不过学些上不得台面的庖厨之技,若能讨绾绾的欢心,倒也不算费劲儿。
此事,总归比孩子来得轻易。
“罢了。”辛宜盯着碗中的鸡汤,想到可能是他做的,没由来得一阵反胃。
季桓见状,以为她不喜参汤,又试图为她盛粥。
辛宜没喝两口便放下了碗,拿帕子使劲擦了两下手,冷声嫌弃道:“你放下吧,到底是多有不便。”
季桓眸底地笑忽地消散,刚握着汤勺的指节顿时紧了紧。眼前的景象似乎逐渐缩小,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左手指节,就算那义指装得在再真,到底也是没有感觉的死物!
何况,他的眼也瞎了,真真是多有不便,是以她才会迫不及待寻了旁人来取代他!
“绾绾。”他的笑忽地僵硬起来,神色变幻莫测,到底是阴鸷的紧,“若绾绾喜欢他,不如就将人请到郡守府来,为绾绾解闷如何?”
“只是,当下绾绾身子不爽利,待你彻底养好了身子……”
他忽地说不下去了。费了那么一大通劲儿失而复得的珍宝,他怎么舍得与旁人共享。
将那些人先送进府里,再寻个由头发卖了亦或是杀了就是。
“虚伪!”辛宜当即抄来一盏凉茶,尽数泼在他脸上。
若真如此,按照季桓的性子,林观的下场,不会比安郎好过。
“你以为谁都像你,虚伪恶劣。除了我夫君,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
虽被迎面泼了一盏茶水,季桓倒并未动怒。罕见的,他颇为平静地擦着面上的绿茶叶,唇角微不可查地扯笑。
“绾绾既这般说,我便安心。”
仿佛踢到铁板上,辛宜又气又恼,但着实不想与他继续掰扯,沉下脸来,自顾自扒拉着米饭,不吃菜也不理他。
“这些饭菜是府中庖厨所做,不会有问题。”他先行动筷,辛宜这才松开口气,开始真正用饭。
……
对于朱泮的嘴硬,季桓倒也没有像以往那般,真给他施以拔舌,车裂那般的酷刑。
将近三天了,朱轻依旧没有动作。但他并不认为,朱轻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
整个扬州,曾经唯一令他忌惮几分的,不过是乔茂。
而今的乔茂,早已苍老。和蔡钧一般,老迈昏聩。本也是不足为惧。
拿到传国玉玺后,便是他和扬州世家彻底撕破脸皮之时。届时郭晟得到了他想要的,他季桓,自然也不会白白放过扬州这块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