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山锁春(219)
“我等不了了,我要亲自去找我的阿澈!”玉面芙蓉落泪,辛宜颤颤巍巍的起身。
“季桓现下在何处?带我去寻他!”
侍卫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当即找来了马车,送辛宜出去。素问也要去,辛宜面色凝重,朝着她摇了摇头。
素问不知晓这些事情,她留在府中,这样她才能毫无顾虑在季桓面前演戏。
吴县是吴郡的府城,不过两日,季桓已将吴县翻了个底朝天,依旧什么也未找到。
他目光沉沉,着实想不通到底是何处出了漏洞。于是,第三日,他带着人去了吴县的震泽渡口。此处山连着山,但山不高,他下令郡兵在此围堵。
那几个俘虏都是在此处被围堵的,旁的跳下了震泽。但那个孩子,绝不可能从震泽逃生。
听闻辛宜要过来,季桓眸光一顿,忽地又想起了那书肆楼上的清荷香。
还有那假冒的杨晞,那“杨晞”一味地揪着他“杀夫夺妻”的经历,甚至还知晓他的过往。
“清荷香——”他的目光盯着震泽泽面,那湖面寂静无风,无波无澜。
若他记得不错,一开始在吴郡官署见到她,头一次在她身上嗅到清荷香。
那,那段时间日日夜夜与她同床共枕,水乳交融的韦允安身上可有沾到清荷香?
她突然变心,宁肯忘了韦允安都要与那个轻浮男倌被翻红浪?
为了韦允安,甘愿委身于他,又为了韦允安,曾数次置他于死地。
就像她曾经爱着他时,将近十年都未曾变过心。
滴滴答答的雨珠落进震泽,碎了宁静,留下一圈圈泛泛涟漪。
季桓盯
着那一圈圈扩大的涟漪,皱了眉头。雨点并未如期落下,褐色油纸伞渐渐出现在视野里,钟栎替他撑着伞。
不是意料之中的人,季桓眸色淡漠,“此次你想好了再答,她当真没去过那家书肆?”
钟栎面色忽地一紧,那日他亲眼见夫人与那男倌举止亲密,身影交叠……许是被发现了他窥听,醒来后他整个人被锁在柴房。
待他出来时,就听见里面哗哗啦啦刺耳至极的水声,还有男女事后的温声细语。
钟栎犹豫着是否要开口,哪知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先一步夺了他开口的机会。
“季桓!”辛宜也不撑伞,下了马车提着裙摆就朝着他这边而来。
季桓眉心直跳,当即夺过钟栎手中的伞,迅速朝她走来。
“绾绾,你身子未好,怎地出来了?”季桓难得的恢复温润的面色,好似方才面上的淡漠阴沉都不复存在。
“季桓,我再问你一次,可有……”跑得太急,她喘息着,苍白的面色多了抹红晕,继续道:“可有了阿澈的消息?”
莹莹泪光闪在黑眸上,惹人心怜。
可偏偏是为了旁人。
“我正在找。”他淡淡开口,“吴县境内震泽的渡口尚有几十,绵延山坡也不在少数。”
“还须绾绾再给我些时日,我会找到阿澈。”
“你是不是又在骗我?”辛宜试图推了他一下,喑哑着嗓音,泪流面满地怒道。
身后的雨水越来越大,逐渐淅沥成了一扇雨幕。褐色油纸伞下,一高一矮对视着,男人眸色复杂,女人眼中含着浓浓恨意。
见他不语,辛宜的胆子又大了几分,抹了把眼泪,指着那宽广的湖面,愤愤道:“阿澈她那么小,她如何会水?”
“还有这山林,光是震泽都这么大……”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漆黑的眼眸泪光渐渐。
“你定又在骗我!阿澈,根本就找不到阿澈了!”辛宜一边哭着,一边摇着头后退。
原本雨线斜斜,沾湿了她的大片裙摆,眼间她又要出去,季桓眸色一惊,当即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困在怀中。
“会找到阿澈的……”尽管他并不喜欢那个孩子。但绾绾态度坚决地要跟着那个孩子下黄泉,这令他不得不警剔。
辛宜挣脱不过,心中积攒许久的恨意消散不下,当即一口咬上他的上臂。
她本就生了一双尖锐的虎牙,上次在马车上直接咬断了他的指节。这次的力道并不算轻,季桓面不改色,垂眸直直打量着她。那只被咬的手臂依旧牢如铁钳,如何也不放手。
“会找到的。”季桓垂眸安抚着她。
辛宜恍若未问,咬得解了气,恨恨地盯着他,旋即提着裙摆跑进了雨幕中。
雨势未有变小的趋势,她踩着泥泞,月白的裙摆都沾了点点泥浆。跟着他的侍从,踩着泥泞四处寻人。
看到这一幕,喉中仿佛堵着什么,不上不下。季桓侧眸看着自己那依旧隐隐发疼得手臂,弃了油纸伞,不顾女人的阻拦,将人打横揽腰抱起,进了马车。
辛宜不甘心,挣脱着她的束缚想要出马车。二人湿漉漉衣衫贴在身上,黏在一处,季桓将她紧紧扣在身上,逐渐感受到了她身上带着湿漉的温热滚烫。
“你快放我出去,我要去找我的阿澈!”挣脱不得,辛宜怒道。
“外面下着雨,等雨停了,我陪你一同去。”男人叹了口气。感受她身上的滚烫,想抬手探探她的额头,却被辛宜一手拍下。
正好打落了那节断指,黑暗中,听的男人痛苦的闷哼一声。
“外面下着雨,可是阿澈也在淋雨!她在淋雨呢,季桓,你看不见吗?”情绪蓦地起伏,辛宜重重喘息着。
良久,她嘲讽笑道:“是了,你这种人没有心,没有眼,你怎么会看到的我的女儿在淋雨。”
“她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是我的女儿。”辛宜自顾自道,她目光无神,趁着季桓俯身的动作,挣脱了他的怀抱,要跑出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