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高岭之花后她跑路了(96)
千提抿了抿唇,整个人扑在床上,浑身瘫软,像是没了半点力气。
早知如此,那日便将手札后面的内容都看完的。
早知如此,昨日就不该将她找到了手札之事告诉他的。
如
今想来,千提满脑子便只剩两个字:
后悔。
非常后悔。
她趴在床上,将脑袋埋进锦被中,正要再狠狠数落封易初一番,突然间,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谁啊?”千提下意识开口,声音里还夹杂着未消散的恼意。
“是我,宫疆。”
千提从床上爬下来,抬手推开房门。
宫疆正身姿笔挺地立在门外,前日赵鸿等人将他打上了,他手上还缠着纱布,面上有有几处还泛着青。
本来阿初给他多休了几天假,谁知他草草处理了伤口,顾不得休息,又回了府上。一个两个的,都犟得要命,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见房门打开,宫疆微微俯身,恭敬地鞠躬行礼,道:
“夫人,今日立冬了,您那只食铁兽,我们已带回府中安置。早些时候,国师大人为您定制了几身冬衣,如今已做好送到府上来了,您瞧瞧可还满意?”
话音刚落,几名面容姣好的侍女鱼贯而入,手中冬衣叠得整整齐齐,衣裳绣着精致繁复的花纹,丝线在微光中闪烁着柔和的光泽,宛若那夜他与她在夜中并坐时,天上流淌的星河。
千提在侍女前头转了一圈,手指轻轻自衣物上拂过,除却布料和做工外,那些衣服竟与鲤朝的衣物有所不同,在细微处都巧妙地融合了些姜国的款式,其中一件衣服的暗扣与她自小穿的是一样的,另一件上边又用丝线绣着几朵菩提花。
一看,便是他特意叮嘱过的。
“算他识相,他不辞而别,我便不与他计较了。”千提抿了抿唇,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底的闷气也如暴露在阳光下的薄雪,悄然消散。
“不过——”手指自冬衣上离开,她眼珠子一转,看向宫疆:“我的球球是要吃肉的,你们可别光给它喂竹子。”
她叹了口气,从前阿初隐瞒身份,她跟着他住在那处小茅屋里,以为他穷困潦倒,连球球都跟着她受苦,吃了整整一个月的竹子,都饿瘦了。
“是。”宫疆连忙应下。
见千提对这些衣服没有不满,宫疆做了个手势,侍女小心地将衣物在屋内放好。
见诸事已毕,宫疆转身,正要与侍女一同离开,千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叫住他:
“阿初可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话一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双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
宫疆却神色如常,恭敬答道:“申时。”
申时吗……千提心中有些失落。
待宫疆等人退下,身影消失在门框后,千提才关上房门,一个箭步扑在床上,将脸埋在被褥间,膝盖弯曲着,鞋底朝上。
“公主,早膳已经备好。”景秋轻轻推开房门,一眼便瞧见千提在半空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的小腿:“公主这是怎么了?看着不大有精神。”
“你不懂。”想起那手札没看完的几页,千提将埋在被子里的脑袋探出来,苦着张脸,只瞧了景秋一眼,又将脸重新埋了进去:
“就好比……看话本子看到一半,后边的故事被人烧了看不着了……你说气不气?”
说着,她用力锤了被子两下:“狗贼国师!真是看错他了!”
景秋扑哧一声笑出来,抬手掩嘴,眼底满是笑意。她显然没明白千提想看的是什么,只以为是些寻常的话本子,忙出主意道:
“原是如此。不过——公主若是想看什么,找书吏给您写不就是了,哪还用得着这般怄气?”
“别人写的,哪有自己偷偷看来的有意思……”千提嘟囔着,脑袋埋在被子间,连声音也变得闷闷的。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猛地翻了个身,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眸亮如繁星:
“对哦——我可以自己写本话本子!”
既是她写的,上面是什么内容,可就是她说了算的!
她激动得从床上坐起来,小跑至书案前,伸手去拿笔。可墨尚未研磨好,景秋便过来,将她手中的笔夺来过去。
“公主,先用早膳。”严肃的语气,倒不像是她的侍女,更像是她的姐姐。
千提可怜兮兮地抬头:“就不能先……”
“不能。”景秋满脸无奈,语气却不失坚定:“公主,饭菜已备好,不用膳,要浪费的。”
“哦……”千提拗不过她,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她出去了。
但她心中惦念着写话本子,匆匆吃了几口,便迫不及待地飞回房中,径直来到书案前,挽起衣袖,磨墨、执笔。
一些准备完毕,笔尖悬于纸页之上,第一笔尚未落下,她却犯了难。
她自小看过无数话本,自己写,却是头一回。本来方才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念头,可真等执了笔,脑袋里却又空空一片,该从何处开始写,又如何着墨,一瞬间,竟犯了难。
思虑良久,她两眼一亮,抿了抿唇,终于动笔,在纸上写下第一个字。
日上中天,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洒下一片片金色的光斑,不知不觉,已至正午。
景秋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又一次轻声催促:“公主,该用午膳了。”
说话间,她已走上前,目光落在千提已经写完的文稿上,拿起第一页,匆匆一瞥,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狗贼国师街边卜卦遇绝俏佳人,见色起意暗中勾引’,公主,您这颠倒黑白的能力可真不错。当初,分明是您率先纠缠国师大人的,若不是三年前见过您那流口水的模样,怕不是连我都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