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长欢(187)
祁怀瑾下定决心,祁元卿……会是祁家的少主,是他和长欢唯一的孩子。
晨醒时,谢长欢察觉她的肚子下方照常垫了一只手,她缓缓将那只手挪出,轻轻地按压穴位,以缓解血流不畅的麻痹症状。
祁怀瑾就这样等着她的动作,亲昵地说:“长欢,新年好。”
谢长欢仰头朝他笑,“新年好,阿瑾。”
待手上的酸麻感减弱后,祁怀瑾不轻不重地揉捏着长欢的腰,“还好吗?无忧有没有闹你。”
“很好,我们无忧可乖了。”
屋内暖气足,祁怀瑾用锦被罩住长欢,坐起身帮她捏腿。问骞告诉过他,孕妇易水肿,也易焦易怒,要他多担待。
长欢为他孕育子嗣,他又哪有资格责备她?凡事他都愿意且乐意做,只要长欢能少受些罪。
按摩结束,祁怀瑾帮谢长欢穿鞋穿衣、描眉点唇,将她当作易碎的瓷娃娃一样照顾。
新年穿新衣,谢长欢在祁怀瑾的安排下,穿上一身海棠红绣缠枝襦裙,脚踩赤锦牡丹狐毛棉履,头上仅簪有一支素雅的白玉钗。
如此美人,似天仙临世,亦是祁怀瑾最心爱的夫人。
“真美——”祁怀瑾与镜中之人对视,眸光如春水,轻易撩动人心。
第89章 骨肉“他是祁怀瑾和谢挽瑜的孩子。”……
冬去春来,雪消草长,万象更新。
谢长欢的肚子如吹鼓的花苞般隆了起来,祁怀瑾将族中事务丢给了幽篁阁中颐养天年的长老,有言风、问剑在旁协助,出不了大乱子。
祁家挑选出了最有经验的稳婆、母乳最富足的乳娘,只为迎接新生命的到来。药庐中,问骞亲自备药,人参片用以补元气、酸枣仁汤以宁心安神、三七粉以止血化瘀,还有催生的兔脑丸,用以防万一。
二月底,稳婆来槿桉阁汇报,“家主、夫人,不到半月就是临盆之期,二位看产房布置在何处为好?”
祁怀瑾困惑道:“产房?不能在槿桉阁生吗?”
稳婆被问住,笑了声,“您说笑了,产房血气重,世人常言是污秽之地,所以……”
祁怀瑾摸了摸身侧长欢的肚子,“您才是说笑了,就在槿桉阁生,夫人住在这里比较安心,更有助于她生产。”
小无忧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他一下。
“咦——这小子搭理人了?长欢,我还是觉着他是个男孩……这样惹他爹爹生气的脾气,绝不可能是香香的闺女……”祁怀瑾小心地戳一戳,然而无忧再不理他。
谢长欢搭上他的手,“阿瑾,姑姑还在呢……你真的想我在槿桉阁生无忧?我知你喜洁,不必勉强。”
“什么叫勉强?长欢想多了,听我的,好吗?”
谢长欢点头。
站在一旁的姑姑笑得慈爱,家主和夫人恩爱非常,她没什么好劝的,“不过,需得换一张产床,届时方便生产,您看?”
祁怀瑾火速派人将寝卧的床撤走,用产床替换上,黑檀木制成的产床尺寸宽大,四脚以麒麟装饰,床栏低矮,以金粉绘有石榴图案,床的铺垫以干草垫打底,再铺上厚厚的织锦褥子。
春季风和日暖,每日问锦会将被褥换洗晾晒,问枫问宋则负责采摘桃花、兰花以装点槿桉阁,整个祁家都在等待谢长欢产子的那一日。
问骞探脉,说产期在三月九日左右,胎儿情况良好,生产会很顺利。
三月初五,祁苍祁羽开宗庙,祈求神明、敬告先祖,望保佑怀瑾之妻挽瑜顺遂分娩、母子平安。
日子越近,祁怀瑾越焦虑,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如此一来,祁家主脸色惨白、眼圈乌青。谢长欢怎么劝慰都不管用,她尝试夜里等祁怀瑾入睡后再睡觉,可抵不过席卷而来的困意。在她呼吸平稳后,双眸紧闭的祁怀瑾缓缓睁眼,似要将眼前人锁于视线之内,仿佛只要一个眨眼,她便会如缥缈云烟般消逝不见。
初九,谢长欢没有发动的迹象,可祁怀瑾脚步虚浮,有仿若飘飘欲仙之势。
谢长欢生怕无忧刚出生,他的爹爹就会病倒,所以在夜里上榻之时,她一针扎晕了毫无防备的祁怀瑾。
可终于能安睡的祁怀瑾依旧眉头紧缩,像有挥之不去的阴霾于头顶盘旋,谢长欢伸手轻拂他的眉眼,疼惜地望着他。她有预感,无忧许是明日即将要待不住了。
枕边装有安神香丸的香囊释放出幽幽清香,谢长欢慢慢地睡了过去。
天未亮时,额上汗珠密缀的祁怀瑾于梦中惊醒,直到触摸到温软的躯体,才闭眼稳住心神,他喘着粗气握住谢长欢护住肚子的手,一滴泪水无声没于发中。
起身后,祁怀瑾服侍谢长欢穿衣,只是描眉的动作被她阻止,“阿瑾,今日不描眉了,我们先用早膳吧。”
“好。”祁怀瑾扶着她去膳厅。
在用完一碗蔬菜粥后,谢长欢忽觉下身一股温热之流急涌而出,她拽住祁怀瑾的手,温声笑着,手却控制不住地用力。
祁怀瑾六神无主,“长欢!你怎么了!”
“是要生了。”
祁怀瑾俯身将人抱起,大喊:“问锦!夫人要生了!快去叫人!”
刚铺好床的问锦,卷起被褥立刻往寝卧外跑,“主子,您看好夫人,我去叫人。”
稳婆全天待命,一听风声立刻赶来了槿桉阁,问枫常在附近逗留,也运功飞去药庐请问骞,问锦念念叨叨地说要去烧水。主宅闻声而动,各司其职,祁苍祁羽也火速往这边来。
槿桉阁,寝卧。
稳婆有条不紊地摆放工具,并安抚谢长欢,“夫人,您尽量放松,调整呼吸,别担心,问骞医师说您胎位正,不会太久的,您先把人参片含在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