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妾(155)
“柳太医呢?去请柳太医了没有?”
贺嬷嬷回:“太子殿下说明良娣才生完,身子虚弱,柳太医走不得,派别的太医去了。”
“她不是生完了吗?还有什么走不得?”薛贵妃涂着艳丽蔻丹的指甲攥着迎枕,“本宫看东宫就是见不得鲁王府好!”
“娘娘别急,林太医伺候您多年,也是妇科圣手,定然无恙的,听说又给鲁王妃下了一次催产药。”贺嬷嬷略压低了些声音。
“早上不是喝过催产药了吗?”薛贵妃传话让鲁王妃今日发动,鲁王亦觉得岁旦这日好,便给鲁王妃喝了催产药,否则今日未必会发动。
贺嬷嬷解释着:“没法子啊,两个时辰了,孩子一点没出来,王妃又疼痛难忍,只能再下一剂催产药。”
“这么久还不生下来,别把本宫的孙儿憋坏了,鲁王妃忒不争气,定是她贪嘴,将孩子喂养的大了,先前我就觉得她的肚子要比明思大得多。”
起初薛贵妃还以为鲁王妃怀的是双胎,但后来太医说不是,倒让她白高兴一场。
“娘娘,万一……”贺嬷嬷犹豫了下,问道,“万一王妃出事,那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啊?”
这个问题在生产时太常见了,尤其是难产,是个令人为难的问题。
但薛贵妃只略想了想,咬牙道:“保孩子!”
王妃还可以再有,但和东宫争个高下的机会难得,一定得把握住,东宫平安生下孩子,若是鲁王的孩子夭折,皇上定然不喜。
贺嬷嬷沉默了,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孩子金贵,宫里的孩子更金贵,天下女人多的是,皇孙却是难求。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踉跄着跑了进来,在门槛上跌了一跤,他跪在地上喊:“娘娘,鲁王妃大出血了!”
“什么?”薛贵妃猛地从软榻上站了起来,立马吩咐贺嬷嬷,“快去传本宫的命令,若有万一,先保住皇孙要紧!”
*
天色渐暗,章巧带着一双孩子出宫,明思才生完,风荷苑上下都忙,待在这也是添麻烦,况且家中范文翰还在等她问孩子的情况。
临近晚膳时分,柳太医又为明思把了脉,调整了补药方子。
女子生产对身子亏损极大,不仅要喝补药,膳食上更是得注意,柳太医叮嘱范嬷嬷产后前几日,多准备些清淡易消化之物,莫要荤腥油腻,大鱼大肉。
因此晚膳给明思准备了鸡蛋羹,红枣燕窝汤,又是裴长渊亲手喂的。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就熟练多了,一点都没洒出来。
“殿下好贤惠呀!”明思吃饱喝足,俏皮地眨眼夸他。
裴长渊搁下碗,用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顺势捏了捏她的鼻尖,“有这么夸人的吗?”
贤惠向来是用来赞誉女子,还没听说过哪个男人被夸贤惠。
明思拉着他的手腕,凑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浅笑嫣然,“殿下独一无二,自然要独一无二的夸赞。”
她又成了那个花言巧语,说尽甜言蜜语的明思。
裴长渊眉宇舒展,唇线微微上扬,揉了一把她的脑袋,“继续保持。”
只有这样鲜活明媚的思思,才是他想看见的。
但似乎还有些不够。
范嬷嬷带人收拾碗筷退下去,裴长渊扶起她在屋内走动了一会,“还疼吗?”
明思走得慢,“还有一些,太医给开了止痛的方子。”
才生完,想要完全无感,起码得十天半个月。
“若有不适要及时说,柳太医随时待命。”裴长渊伸手揽着她的腋下,几乎将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这个身上。
明思笑了笑,“殿下也不怕柳太医怨怪,他都忙了好些时候了。”
“我记着他的功劳,待你好了,会提拔于他。”明思能顺利生产,柳太医有大功,办好了差事,该赏就得赏,裴长渊并非吝啬之人。
明思点点头,说到柳太医,她便想起来午后的事,“殿下,鲁王妃生了吗?”
裴长渊扶了下她头上的珍珠抹额,“未曾。”
“还没生?”明思惊住了,算算时辰,这都要一日了。
“据说鲁王妃胎大难产,用了催产药,有血崩之态。”说这话时,裴长渊稍微收紧了胳膊,昨夜之事,仍旧后怕。
产育的妇人,最怕的就是血崩。
明思亦是吸了口凉气,轻声问道:“殿下,若难两全,是保母亲还是保孩子?”
说起这个,裴长渊就想起了昨夜的事,秋后算账道:“你和皇姐说什么保孩子的糊涂话,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孩子没了母亲,活着也是艰难。”
明思略有些心虚,她知道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那样说,无非是想让太子心疼。
“殿下不会看顾孩子吗?为何会活的艰难?”明思偏头看他,眼里似有幽怨。
“我做的再好,也无法弥补母亲的缺憾,往后不许再说那样的话。”裴长渊告诫她,两人往后还会有孩子,这种保孩子的话,他并不想听见第二次。
“可我听说宫里有不成文的规矩,若发生意外,都是保皇嗣为先。”早先范嬷嬷就和她说过了,因为皇嗣金贵,妃嫔却可源源不断。
裴长渊自然听过,却并不在意,“那不是我的规矩,我的规矩是,无论何时,你先保全自身。”
经历过她生死一线,这话说得越发坚定。
这话直击明思的胸腔,像是一盆浓醋,把心脏泡软了,想来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不会为这句话而心动。
明思回身抱紧太子,“殿下,您真好。”
父亲也曾说过要她先保全自身,太子对她的情意,能有一日比得上父亲深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