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妾(17)
梅尚书不曾想到小小女子竟能说出如此慷慨激昂的陈情,那颗垂垂老矣的心再度被点燃,伸着枯朽的手要去拉她,“好孩
子快快起来!”
裴长渊上前一步,大手攥着明思的胳膊将她扶起,递了一方帕子给她。
“臣女失礼了。”明思接过帕子,连忙侧身擦掉眼泪。
“唉!”梅尚书长叹一声,“我当真是老了,竟糊涂自此,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看得清楚。”
明思收好帕子,嗓音哽咽,“您是关心则乱。”
她不希望老大人辞官,只有相信父亲的人越来越多,父亲才不会被放弃。
梅尚书看着太子,“老臣深知殿下心意,绝不再提辞官一事。”
裴长渊满意颔首,“梅尚书如此想孤便放心了,朝中还需要尚书效力,孤已为尚书传了太医,一会便到,孤就先告辞了。”
快到宵禁了,明思不能久待。
“恭送殿下,”梅尚书拱手,又看向明思,“明丫头,等我好了,再邀你过府一叙。”
得了这话,明思也算是松了口气,“谢老大人垂青,小女翘首以待,盼老大人早日康复。”
回到马车上,明思眼睛还是酸的,忍不住揉了几下。
“别揉了。”裴长渊握住了她的手腕,看她眼尾红了一片,瞧着又委屈又可怜。
明思垂下眼睫,有些忐忑,“臣女方才冒失了。”
什么佞臣乱臣,这些话本不该从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嘴里说出来,只是憋了许久,实在没忍住,梅尚书是父亲出事后第一个相信他清白的朝臣,这是她的希望。
“下不为例。”裴长渊没说她没错,这些话传到旁人耳中,定会被有心之人攻讦,再起风波。
明思连连点头,“臣女明白。”
她说完,太子没再开口,车内静了少顷。
裴长渊松开明思的手腕,掀起她的裙摆,看了眼膝盖上的青紫,随之放下,淤青不易消散,瞧着并未好转。
明思默默看着他的一番动作,咬了咬牙恳求:“殿下,能求您保住家父的性命吗?”
第9章
既然能给父亲盖这么大一顶帽子,那摆明了是冲着他的性命去的,即便皇上没有要父亲的命,可明思心知肚明,想要父亲这条命的人不在少数。
无论是西北还是南疆,都与京城隔着千万里之遥,明思身边还有一双年幼的弟妹,没办法离开京城,即便她能离开京城,凭她今时今日的能耐,也护不住父亲。
明思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太弱,弱到护不住弟妹,也保不住父亲,好似一只无力的蚂蚁,能被人轻易碾死。
而她甚至连求人的筹码也所剩无几,她把自己都给出去了,还剩下什么呢?
明思的呼吸逐渐加重,她还有一个筹码,就在她思索是否要这么快交出去时。
裴长渊出乎她的意料点了头,“可以。”
如此果断的回答令明思怔了须臾,面上才浮起笑来,“谢殿下。”
太子乃储君,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定然会做到。
虽然两人相识不久,但明思就是相信这一点。
裴长渊瞧着她嘴角的笑,眉目舒展,“平南公为大梁征战二十年,即便你不提,孤也会尽力保住他。”
他保住的不仅仅是平南公,更是西北的安稳,这是他作为储君的责任。
明思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由衷地说:“殿下是江山社稷之福。”
不论旁的,裴长渊的确是一名优异的储君,多年来备受百姓爱戴,朝野上下无不敬佩,连她父亲都多次提及太子殿下敬贤爱士,勤政善治,有圣君之相。
“你这张嘴也很厉害,能夸会骂,”裴长渊微微低眸,想起了白日的事,揶揄地说:“听说信阳侯夫人今日请了大夫入府。”
“她先招惹的我。”明思面上臊红一片,咬了咬唇角,轻声说:“这不是殿下吩咐的嘛。”
昨夜明里暗里不就是这个意思。
裴长渊剑眉挑起,“这么听孤的话?”
太子才答应她保住父亲性命,明思此时自然不会不懂事,身子一软,屈下膝去,玲珑身段倚在男人身侧,柔嫩的手搭在他膝头,满眼爱怜仰望着他,乖顺地说:“臣女是殿下的人,自然唯殿下是从。”
美人温香软语,一双杏眸缱绻望着你,任再强大的男人也无法抵挡。
裴长渊眸色一深,伸手握住她的腰肢把人带到腿上坐着,“膝还没好,少动弹。”
太子的腿,只怕还没人坐过,明思内心忐忑,极力忽视他的身份地位,只把他当成一个男人,顺从地依偎到男人怀中。
“殿下待臣女这般好,臣女铭记于心,”明思抬手间,露出了袖袋的半截帕子,她抽了出来,“殿下的帕子弄脏了,臣女再给您绣一条。”
从前跟着母亲做将士的冬衣,倒也学了点女红,勉强拿得出手。
“就一条?”裴长渊掌心贴着她柔软的腰肢摩挲,似乎瘦了。
“那两条?”明思抬眸见他没反应,试探着说:“……十条够吗?”
裴长渊轻轻一笑,“明姑娘盛情难却,那就十条,有劳。”
明思嘴角微抽:“……是。”
合着把她当绣娘使唤呢,忒恶劣。
说话间,回到了平南公府外,马车停了下来。
明思想从他腿上下来,却被裴长渊收紧了腰肢,“手好了再绣帕子,还有,膝盖没好,少往外跑。”
明思面上点头应答,暗自腹诽不是他带她出来的吗?
“在心里骂孤呢?”裴长渊瞥了她一眼,好似看进了她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