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妾(34)
“还真是小瞧了她。”钱氏后知后觉明家长房的下场,定然是有太子给明思撑腰,“那娘娘可一定要防备着,莫叫她有了身孕。”
太子妃当然知道其中利害,可这真的是自己能决定的吗?孙氏的心飘飘忽忽,落不到实处。
过了须臾,太子妃忽然想起了其中关窍,“母亲,平南公真的倒了吗?”
假若皇上真的恼了平南公,怎会让明思入宫?她可是罪臣之女啊。
这话说得钱氏懵了,“都流放了,应该是吧。”
“流放算什么,只要他还活着,不就还有机会?”太子妃眼底燃起一丝狠意,“只有死人才不会逆转乾坤,当初就是对明思手软,才会教她得了太子青眼。”
钱氏愕然,望着太子妃,竟觉得有些陌生。
一个明思,几乎把京城的天捅了个窟窿。
而掀起血雨腥风的当事人却轻车简行来了梅尚书府邸。
今日梅尚书的女儿梅婵在,将明思引到堂中坐下,上了热茶点心,便挥退了左右,将地方留给了二人。
皇后懿旨一事早已传遍,梅尚书也有耳闻,说:“是老夫眼拙,竟没识破姑娘身份。”
怪不得那日太子带着明思过府,他也是老眼昏花,居然没多疑。
“不过是身外之名,老大人何须在意,小女仍是本我。”明思笑意盈盈,“今日来,是又要麻烦老大人。”
梅尚书只是感叹一二,以他的性子,倒真不在意明思是何种身份,“此前银子一事我已办妥,不日就将运去西北。”
明思从袖中取出一封盖着火漆的信,“小女义兄乃西北飞骑营主将孟绍成,家书一封,不知老大人可否一同捎带过去?”
梅尚书看着那信说:“与银子一同运过去的还有粮食,这一路只怕是要耽搁些时日,何不找更便捷的法子。”
“小女不图快,只求稳。”明思有很多更快的法子,能让舅舅送,也能求太子帮忙,但这封信,明思不想出任何岔子,其中内容,最好连太子也不知道,所以才想到梅尚书。
她这样说,梅尚书便明白了,若是以他的名义送出去,这封信就没有人敢拦,也不会有人翻看。
“好,老夫就替你走一趟。”梅尚书收下了信封。
“多谢老大人。”明思起身,屈膝行了礼,“不知家父近来可有消息?”
梅尚书摇了摇头,说:“南疆本就是明家打下的疆土,应当遇不着险阻。”
大梁开国时,明家先祖率军打下南疆疆域,这才封了平南公,其后多年戍守的也是南疆,到了明思祖父时,鞑瓦来势汹汹,皇上就调了明家人去西北,明思一家才在西北扎根。
话虽如此,明思却不敢松懈,父亲这条命只要还在,陷害他的人就不会放弃。
“小女不日入宫,宫外事鞭长莫及,届时还请老大人关照一二家父。”明思也是没法子,才会求一个并不熟悉的人。
梅尚书喝了口茶,沉吟半晌说了句本不该外人来说的话,“你是自愿的吗?”
不知内情的会以为明思入宫就是攀上高枝,但知道内情的,只会问明思是不是自愿的。
梅尚书与明思也不过几面之缘,心中就确定明思并非攀附权贵之人。
虽然没有摊开说,明思却知道梅尚书在问什么,她只笑了笑,“自愿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物有所值。”
“你就有把握?”梅尚书干枯的手指捏着茶杯,“宫门可不是那么好入的。”
深宫重重,葬送多少红颜。
“不去做,便永远也没有把握,”明思不敢保证,但她只有这个选择,“老大人这一生想必也有情非得已的时候。”
梅尚书沉默了,他最大的情非得已便是送长子上了战场,最终血洒疆场,白发人送黑发人。
明思没有久待,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匆匆告辞离去。
明思走后,梅尚书久久站在原地,似入定一般,梅婵拿了件披风给他披上,“父亲站在风口做什么?”
“唉,近来朝中局势不稳,忧心呐!”梅尚书转身,步履蹒跚的回屋。
梅婵搀扶着老父亲,“明姑娘是为了他父亲来吗?”
梅尚书没说是与不是,只赞道:“她是个心境豁达之人,将来会有一番作为。”
“可我听说孙家与她有怨,孙家嫡长女乃太子妃,她入东宫能好过吗?”梅婵不解道。
“正是如此,才教人佩服,”梅尚书难得这样赞誉一个人,“此女不可小觑。”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铁骨铮铮的平南公,亦教出一个硬骨头。
离开梅府,明思径直回了平南公府,马车从东角门可以直接进去,可在门外,却被人拦了下来。
“思儿妹妹,是你吗?”
明思挑起半边车帘,看见了从未见过的孙世诚,他头发凌乱,锦袍皱巴巴,神情虚弱,像是从哪儿逃荒逃出来的。
“思儿妹妹!”孙世诚看见明思疾步冲了过来,想要靠近她。
但被护卫拦住,始终距离马车一丈之遥。
孙世诚到底病了这么久,实在挣脱不开护卫,只能站在原地,眼眶发红看着明思,“思儿妹妹,你当真要入东宫吗?”
明思面无波澜地说:“孙公子既知懿旨一事,也该改改称呼,我可不敢攀孙家的门槛,做不得你的妹妹。”
“为什么?我已经在向母亲争取了,我会娶你的。”孙世诚看着明思,心里头越发痛苦,明明是两个人的亲事,他在极力争取,可明思却无动于衷。
“你会娶我,我就一定要嫁你吗?”明思嗤笑一声,嘴角露出些许嘲弄,“孙公子未免太自信,你如今既无功名,也无爵位,我凭什么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