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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枝灯(18)

作者: 粉山 阅读记录

老夫人也在身边丫头的搀扶下,缓缓移到这边桌子上,云鹤接过小厮拿来刚烧滚的药,连忙端起,缓缓吹到。

屋内人除了陈氏和云泽二人外都起身围在老相公身边。

只余一人跪在原地,一人不顾仪容坐在地上,不敢妄动。

云鹤一勺一勺地将药吹冷,喂到祖父嘴边,神情真挚,冷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悔意请罪道:“都是孙儿的错。还望翁翁恕罪。”

“你有什么错,是跪着的那个不肖孙。”

老夫人见他还没消气,她也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让云原气成这样。

她见状边给他拍着背边顺气边嗔怪问道:“什么事值得你动这么大气。”

云原慢慢地喝完了云鹤喂来的药,好了一些,气顺了下来,他充满皱纹的脸上怒气已消失大半,只余几分,“我云家世代书香门第,怎地出了你这样一个纨绔?浮浪子弟,帮闲之事,你无一般不通,一般不晓,更无般不爱。气煞老夫也。”

挥手让周边子孙儿媳离远些,视线露出那个还跪在下方的母子俩,他闭了闭眼,缓了缓,颤抖着抬起手:“老夫命不好,虽有七个孙子,一个幼年因病而逝,一个年少游历而亡,余下那个不是惊才绝艳,人中龙凤?鹤儿介儿没养在老夫身边,余外还有你们兄三,只有你——云泽,养在老宅,得老夫教诲,竟成了这副德行。”

苏以言听见此话才知是发生了什么。这是云家的家事,不应该放给她这外人来评说,但她距老相公最近,云鹤一番问话她隐约听见了。

稍稍反应,便是知道云鹤为何问出那番话,这个表哥是在替她小小惩戒此人一番。

——始料不及,老相公竟以为此事大发雷霆。

她见二房的两个表哥,一听见这话,从祖父身边往外移了两步,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你们两跪着作甚,老夫训斥的又不是你两,鹤儿,去将你两个哥哥扶着起来。”

云约立马将头低了下去,“是孙儿的错,孙儿没以身作则,没正确引导六郎。”

三郎君云放见哥哥如此说,也跟着道:“孙儿也有错,碌碌庸才,孙儿愧对祖父的教导。”

“起来罢。此事与你们都无关。”

云鹤赶忙去将二位哥哥扶起,然后又快步返回祖父身边。

云泽被吓得一句话都不敢答,他很自然地选择了出神,想起了前不久斗鸡之乐事,待祖父用语气更重的话唤他,他才隐隐打了个冷战,回了神,“孙儿,孙儿有罪。”

他憋半天也就憋出这一句,老相公刚压下去的怒气又冲了上来,边咳边道:“老夫是让你抬起头,把老夫后面的楹联念来听听。”

云泽小心地抬起头,懵懂地看着祖父,待祖父皱眉,他才将视线移到联上,强装淡然,慢吞吞地念:“博学而不穷,笃行而不倦。”

老相公稍稍缓和了语气,“讲讲看,此为何意?”

“孙儿...孙儿不...”云泽矜矜抬眼看向祖父还余怒火的脸色,不敢说出不知这种话。

他硬着头皮道,“回祖父的话,孙儿理解的是学多了就不会贫穷,行动了便不会疲倦。”

“砰。”

老相公将放在桌子上的药碗,一把砸到云泽面前。白色带福纹瓷碗被

砰地砸碎,碎片乱溅,一块小的带着福字划过他的脸,他捂着自己的脸,耷拉着眼。另一块大的飙到了陈氏指尖前,吓得她缩了指尖。

第11章

“好一个孽障。”老相公在他读联的时候神情已经缓和了,想着,家宴上还有两个孙儿一个外孙女刚从外地赶回来,给云泽一个台阶下,之后再论此事。

没料到,云泽竟如此解读圣人言,把他气得碗一扔,又不可避免得咳嗽起来。

他被云鹤等扶着坐上躺椅。

老夫人慌忙轻轻拍打他的背,眉头紧蹙,很是动怒,盯着在地上捂着脸的云泽:“泽儿,你到底又做了什么惹你祖父如此生气。”

云泽很是委屈,“回婆婆的话,孙儿只是在书香院里和小厮斗鸡,并没有出去乱赌。”

老夫人算是明白了自家老官人动怒的因由,见老官人咳得连话都说不出,哭骂道:“斗鸡斗蛐等忘性之事,已在去年春分被你祖父严令禁止,你怎么敢如此违逆你祖父?你说你没去赌场,可知催账的已催到府上来了?真是我云家冤孽。还有你陈氏,你要宠着他,从未有人阻拦过,你竟养出这么个孽根。”

云泽算是想起来了,去年祖父似乎是说过:不许此类玩物丧志之物进府。

他只当了耳旁风,风头一过,陈氏立马找了人送几只体型魁梧的斗鸡进了府里自己院里养着。

他眼见祖父气得火冒三丈,旧疾复发,他攥了攥袖口,双手放于头上,赶忙磕了三个响头:“翁翁,是孙儿的错,孙儿知错了,求翁翁谅解。”

老相公这一口气吸不进去,咳嗽得厉害,连完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指着那不孝孙儿,断断续续:“你这孽障,竟连七岁小儿都识得的句子都做这解释,老夫要你这孽孙有何用。来人,给老夫把他从云府逐出去。”

云鹤深知事情起因在自己身上,原本其乐融融的家宴,因为他一句稍带心思的话引成了这样。

他闻言立马半跪在祖父身边:“翁翁,翁翁能否消消气,都是孙儿的错。”

“他做得还不能让别人说得?”

云鹤倒不是真想为家里这一个锦绣子弟求情,他刚回府,祖父病也刚愈,被他这一句话,激怒成这样,他看着祖父老迈模样,只觉得心里煎熬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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