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枝灯(331)
引得民心大乱。
云家各位官人上朝回来,都说不曾见到陛下的面,压抑着的东京城中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雨欲来之感。
二十,本是休沐之日,云鹤却未回府,苏以言心中隐隐担忧,姜氏道:“不必忧心,都是常事,定是陛下留他。”
可直到三十休沐。云鹤还是未曾回府,宫里宫外的消息完全被隔绝,打听不到丝毫相关消息,众人才觉得似乎有点不太正常。
因六月初二这日,正是云二娘出阁的日子。
在六月初一这日,云大娘也带着孩儿从王家回来了。
云鹤还是尚未归家。
连老相公都有些急了,不知这孙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宫中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且连吏部尚书的脉络网也打探不到。这是陛下完全隔绝了内宫外朝,陛下究竟意欲何为?臣下家中姊妹婚礼,无论如何出于人伦也该给云鹤一个假,让他回府来。但直到今天,还未见着任何人影。
急切之余,他竟想使唤人拿自己的腰牌去打听了。
还是苏以言阻止了他,他才觉得自己担心云鹤遇险,竟险些出来过当。
云鹤可不能出事啊,自己最寄予厚望的孩子。
云今瑶的迎亲礼,还是应期举行。陈表郎家的花檐子出发,云家与之彩缎,奏乐声之间,云今瑶在正梳妆打扮,与家人一一行礼大礼后,由云泽送至车前,门庭若市,云府下人分发了不少喜糖喜钱,吉祥讨礼的话涛涛不息。
只有老夫人看着自己孙女又嫁出一个,隐隐闪了泪花。
陈氏可欢喜,她这东床,可是老相公门生的儿子,前程光明。
苏以言一方面不舍,另一方面是真安不下这个心,宫中除了传闻皇帝病重,其余消息完全没有传出丝毫。
那云鹤呢?
云鹤现在在宫中如何?十余天前他还感染了风寒,不知他怎样了。
姜氏也担忧,见她这模样,轻轻拍她的手示意她勿担心。
门子还在分发喜糖喜钱,府上主子早进府去了。
一个壮汉匆忙往前挤,那门子被他模样搞怒了,训斥了两句,那人吼道:“安静。”
门外抢钱的人们这才僵持着停下来,那人吼那一声嗓子沙哑了,他哑着嗓子,呕哑嘲哳的声音终于得以传进门子的耳朵里,“不好了不好了,我是来传信的,二官人在否?”
“什么传信的。”门子将他拉扯到了一边。
他咳嗽两声,道:“府上七
郎君啊,学士啊,他入狱了。”
第173章
这一消息进入云府,先前那嫁娶的喜气也被冲散了不少,犹如滚沸的油锅里滴了水。
那门子哪儿还敢耽搁,将来报信的壮汉请到门房里坐上,踏出门槛就想往里冲,一旁的小厮维持秩序分发喜糖果子,见他情状,不知所以,只觉得莫名。另一个门子见他急得满头是汗,心中一紧,拉住他,“那人是谁?说了什么?让你这般着急。”
那门子挥开他的手,急切道:“你去上茶,有大事,我得立即去禀报相公,”没有解释说,那门子竟又伸手去拉他,只抓住他的袖角,这门子还抱怨了一句,“说话也不说全,什么毛病。”
门子一路撞上不少人,府上正喜气热闹着,两房官人都在府上,于是,他如此急如星火的模样,立即被传到了二房屋里。
二房谢氏并着云密沿着下人所指方向过去,竟是自家父亲的书房,连云密心中都泛起一阵未知的令人感到厌恶的寒意。
谢氏一边赶路一边在心中祷告,可千万别是大房鹤儿出事了啊。
可,不幸而言中。
沿着青石铺就的小道行进,踏进院门邻近书房处,书房门紧闭,云实正在外面垂首等候着,见着云实在外不在书房内,云密的心渐渐踏实下来。
下一瞬,一声闷闷的响声从屋里传出来,随后便是自己父亲咳嗽的声音。他听见里面门子的声音,在喊:“来人啊。”
他三步做两步往上踏去,自掀了竹帘,见着屋内情景,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去,他赶忙上去拍打父亲的背帮助顺气,又从云实手中接过热汤,轻手轻脚喂给父亲,谢氏招呼门子:“去唤郎中来,”
老相公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云密见状,忙问:“父亲,究竟是生了何事?”
闻言,老相公的气息又变得紊乱起来,那张充斥着皱纹的脸严肃得不像话,惹得云密连忙住了嘴,谢氏将他扔在地砖上的麈尾拾起,递到他手中,老相公握住,干瘦的手指一遍遍摸着,又将麈尾搁在手肘处,手指一遍遍叩着书案,他这态度,把二房两人搞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沉默地站立在他身侧,直到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紧紧闭着眼,“这个鹤儿。”
鹤儿二字一出口,夫妻俩就知道,云鹤出事了,云密皱着眉,寻问,“父亲,鹤儿怎么了?”
“他在皇城司狱中。”
“什么?”这下连谢氏也开口了,“父亲,这消息来源实可靠否?”
“还得等门子将人领进来,老夫来认认看,”说完,老相公将背完全靠在靠椅上,双眼闭着,呼吸也逐渐变得缓慢,像是入睡了一般。
二房夫妻二人蹑手蹑脚从书房中退出去,出去后,才悄声讨论起来,谢氏比云密还懵,首先发问,“鹤儿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哎,这该怎么同哥哥嫂嫂交代?”
谢氏一瞄他神色,就知道有事瞒着自己,她只管内院的事,也是今儿事多,外院的事才禀报到自己这里,她追问,“你有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