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为妾(40)
想着就是苦恼。
沈擎则更为纠结。
怜卿自从相见,就没与他说过一句话。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爱恨交织,他想的更是长远。
经历了这么多,他重新得回了怜卿,他是绝不会与她分开的。可她若是依旧恨他怨他不愿与他在一起又要如何呢?
生也苦楚,死也苦楚。
这个天子骄子此刻的心情,真的是不足为外人道。
哦,不,也有个不那么算外人的人么。
虞文期就嗤笑,你到如今还在考虑这个?可见你之前所谓的痴心也不过如此,我看你也不用纠结,一如既往也就是了。她不过一个弱小女子,如今被你找到了,是死是活,是平安喜乐还是零落成泥,还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拂袖而去了。
沈擎琢磨他的话,只觉得嘴里如同含了鸡爪黄连,当真是涩苦难当。
一连数日,竟然都无法回营帐,哪怕是远远站着看怜卿一眼都不敢。
不敢?
这在沈擎二十多年来的人生当中,当真是头一次。
他焦躁得坐立不安,只日日站在码头上督促船夫民工搬运物资,呵斥军士速速整训。心道我此时不能想这些,一切都要等这一场大仗打完了再说。
第37章 战前
他们这边整军备战。
轩辕靖那边却也十分不平静。
好像他这样的人之所以能做王,不过是仗着狂肆和武功。只有不停的征伐,才能凝聚军心民心,最怕的就是久战不胜。
更怕的就是沈擎这样的对手。
他守的时候强韧,攻击的时候更如风林火山,雷霆万钧。
轩辕靖是见识过沈擎的攻击的,他家的江防自太祖起经营了上百年,可谓是坚如磐石,可竟然坚不过沈擎的决心。
沈擎的军队就仿佛不知死不惜命的狂潮,一遍遍地洗刷着他筑下的岸堤,每一次攻击,都留下一片尸山血海,可终究是洗刷出了缝隙空虚。
然后就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的渗透进来,只一瞬间,那曾经固若金汤的江防就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江防守将杜厦自尽。
轩辕靖若是他,也只能自尽。
所以轩辕靖是蓄积了全部的军力,打算在沈擎立足未稳的时候将他击溃,最好是将他杀死,不然当真是后患无穷。
可没有想到,形势曾经一度大好,沈擎的这一只孤军,就仿佛风中之烛,灭在俄倾,可竟然终究是扛了过来。
更让他暴躁的是。
他久寻不见的那个晓然师太竟然投了沈擎,而那个他求而不得的绝色美人,竟然是沈擎的逃妾,如今也被沈擎寻了回去。
轩辕靖一世人,都是予取予求从未落空,自己得不到的,便也要毁了干净让旁人也得不到。
现如今沈擎于他,已经是不共戴天之仇,这世上有他就没有沈擎,有沈擎就没有他。
他和沈擎在这长江之畔注定要一绝生死。
不是你死,就是我忘。
所以,沈擎按虞文期的计划闭门不战。
他就日日喧哗,激他来战。
特意让人将当初怜卿遗留在他那里的衣服送去羞辱沈擎。
他站在营前哈哈大笑,“沈擎,不肯出战,可是因为无脸见人?你的女人是我消受过的,你当如何?你敢如何?”
营前一片哗然,可沈擎站在城头,一张脸犹如钢浇铁铸一般,没有半点的动容,等动静平歇了,才停他平静的开口,“所以你就是个废物,女人你都守不住,就不要说你的脑袋了,你且回去洗洗干净脖颈,等我来取吧......”
虞文期跟着曼声道,“当真未见过你这样自取其辱的,晓然师太的女弟子清徐居士如今在我营中安好,你就不必挂念了。”
轩辕靖大怒,这两人,竟然公然在阵前颠倒黑白,可不论怎么说,如今怜卿是在沈擎手里。
他竟然是辩无可辩!
回头再想那个美人在他那里,他只好医好药地伺候着她康复,竟然是连一根手指头都未碰过,当真觉得更是积郁,当下怒饮了数盏烈酒。
想到那个给他出主意的幕僚,叉出去砍做了三段。
沈擎半夜里回营,却没想到竟是遇到了一个人。
玉英立在他营帐中等他,他只觉得心头急跳,隐忍着开口问,“是她有什么事?”
玉英只是默然,半晌才开口,“小姐今日吐了一口血,虞大人不让外传,可奴婢想请将军去看她一眼。”
沈擎默默坐在那里,心就跳得更厉害。
玉英有些急道,“我们回了江南,小姐就做了居士,她自己剪了头发,是因为吴家老太太要让她嫁人。您是没听过她说话,她现如今说话嗓音已经哑了,也是她自己扎的,轩辕靖那个畜生要逼迫她,她自己一簪子扎在了脖颈上。”
这些都不是沈擎知道的。
现如今听起来,竟是犹如胸口中一团火,少得烈焰蒸腾几欲喷薄而出,他的拳头在膝头捏得咯咯直响。
只听玉英啜泣道,“旁人许是不知道,我却知道,今天那个畜生在营前说的那番话,会要了小姐的命,现如今只有将军,您去看一眼她吧,也许......”
她殷殷地看着沈擎,他的在乎才是小姐最在乎的。
沈擎一跃而起,这就冲去了怜卿的营帐。
怜卿的营帐在许镇最西角,守卫严密,也极是清静,等闲百来步都不许人靠近。
究竟是谁将消息传给了她?
沈擎此刻已经顾不上想这些了,他疾步进账,一下子拉开了帷幔。
怜卿抱着膝盖坐在那里,乌黑的发丝就这么垂了下来,映衬着雪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眉眼疏淡,眼窝面颊都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