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19)CP
李欣说到这,忽然间哽咽了一瞬,她之所以记得,只因为在过往的时光里因为江绪林的乖巧懂事,她几乎习惯性地忽视了他的拥抱需求,后来当她有一次将江绪林抱在怀里时,她的大儿子只僵硬坐在那,他早已不适应这种亲密的碰触。
李欣长长叹了口气,回忆湿润了她的眼睛。
“我和你爸犯下的错,再怎么弥补,也没办法让它像没发生过一样。”
“照林,你一定要对你哥好。你一定要学会保护他,就像从前他保护你那样。”
江照林点头,他的语气平缓却拥有着过往未曾出现的坚定。
“我知道,我会的。”
二、
江绪林的身上的刀口在逐渐愈合,疼痛中伴随着麻痒,宋逾白总是让他多休息,可躺太久了他也睡不着,索性靠着床边发呆,这期间杨陌发了几次消息,江绪林没回他,删掉了所有联系方式。
江照林端着排骨玉米汤进来,“有些烫,我给你吹吹再喝。”
他将碗拿起来的动作引起了江绪林的注意。
他的四指托着碗底,大拇指抵着碗的边缘,这是一个正常动作,但是放在江照林身上却很违和,因为他不知道疼,他的惯性动作是贴着碗面,而不是避开。
“很烫吗?”江绪林问。
“嗯,挺热的。”
“你摸一下我看看。”
江照林一愣,“摸它干什么,烫着怎么办。”
“烫不了什么样,也烫不出泡。”
“那也不行呀。”
江绪林挑了一下眉,他的眼眸中闪过探究的神色,随后他直接拉着江照林的手去摸碗面,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江照林打了个激灵极速缩回了手。
他被烫疼的可是两个人。
江绪林看他的样子,身体向后靠,轻叹一口气,明白了。
“有痛觉了?”
“嗯。”见瞒不过,江照林垂着脑袋承认。
“什么时候的事?”
“你出事那天。”江照林说,“疼得我都晕过去了,哥,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刚醒的时候怕你受不住,我们都不敢和你说,爸妈也知道了,他们俩情绪崩溃了好几次。”
江绪林靠着枕头望着天花板出神,眼眸里堆积沉甸甸的情绪,他有些沉默。
“哥,我对不起你。你说我要是能早点知道,是不是就能...”
江照林说着说着就带上哭腔,这么多年他哥始终是他的依靠,在江绪林面前他的情绪最难把控。
“憋回去。”江绪林幽幽开口,“别一在我面前就开始哭天抹泪。”
“嗯。”江照林自顾自哽咽两下,又把眼见着要掉下来的泪珠子忍回去了。
江绪林说,“我枕头里好像有东西,你拿出来看看。”
江照林俯身上前,扶着他哥的身体小心翼翼将枕头抽出来一点,枕芯里的东西掏出来,发现是一个小锦袋,里面装着平安符。
江照林也不知道是谁放的,他想了想,说,“可能是爸,他早上不知道去干什么了,问了也没说,可能是趁着咱俩没在的时候放的。”
江绪林的视线放在那小小的平安符上,片刻后,由着江照林又将它放了回去。
江绪林一出现在客厅,江立东就会自觉地找到一个角落坐下,有时候是最边缘的沙发,有时候是阳台,很少发出声音不会引起人注意,又会在江绪林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李欣洗葡萄,江立东就站在厨房门口等待,一小盘葡萄洗好,他端过来擦擦水,轻轻放在江绪林的手上。
江绪林吃了两个,想把葡萄递给他,手一滑盘子歪了,葡萄掉了满地。
“我来,我来,你别动。”
江立东蹲在轮椅边拾捡,江绪林低下头,这个角度,他看不见父亲的脸,只能看见他佝偻的背和满头的白发,他找不到一根黑发,只有大片的灰白,就像是暴雨前灰蒙蒙的天空。
江照林说在他出事那天,父亲一夜之间白了头。
江绪林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发丝的位置停住。
他知道,这么些年来,那次鞭打一直是横在他们父子俩之间的鸿沟,谁也没有能力将那道沟壑填补完满,纵使江立东在愧疚在后悔,可曾经不能做到的事,以后也更为渺茫。
他摸上了父亲的白发,从他重伤那天起,江立东整个人就像他的头发一样蒙上一层灰扑扑的颜色,黯淡无光。
“爸,找时间把头发染了吧。”
江立东先是一怔,片刻后回过神,他拿着捡好的葡萄站起来,摸摸自己的头发,说了两声好。
“我明天就去。”
江立东将头发染回了黑色,李欣看着总算有了些笑意。
“还是这样看着顺眼。”
江立东摸了摸后脑勺,轻声说,“儿子让染的。”
眼见着天气热起来,挑着太阳落山的时间,宋逾白想把江绪林带出去遛弯散心,江照林陪在身旁,提了一个黑色的包,里面是李欣给放好的水杯和纸巾。
这是江绪林伤后第一次外出,李欣在江照林身边小声嘱托,“一定要小心,台阶什么的一定要稳,千万别让人碰着他啊,你哥伤口还没长好,稍微碰着就容易裂开。”
嘱托完江照林,她又去看宋逾白。
“小宋,那就辛苦你了。”
宋逾白让她放心。
一行人出了门,江立东在阳台踱步,时不时伸脑袋朝楼下看。
“怎么还没下电梯?”
“楼下那台阶有个破口,你说怎么也没人来给修修。”
“现在这个时间点正好,凉快,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