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饲鬼(38)

作者: 一渊 阅读记录

裴玉偏头瞪了他一眼。

段昀扯过绒毯卷住裴玉半裸的身子,阴沉沉地说:“你想都别想,还没到阳寿该尽的时候,就给我好好活着。”

裴玉并非真想找死,只是看不得段昀反复受灼烧之苦,他捂着锦囊,用脚踢了段昀一下:“离我远点。”

段昀纹丝不动,眼神晦暗至极。

裴玉道:“我可以乖乖带着它,但你也必须听我的话。我何时取下它,你何时再碰我。”

气氛僵持了数息,段昀最终万般不情愿地退出床幔,站在榻边活像一只被锁住的烈犬。

继而又听裴玉无情地说:“后退,至少离我六尺远。”

段昀咬牙切齿:“差不多得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心疼我?”

裴玉:“后、退。”

段昀还想争辩一下,但隔着帘幕窥见裴玉冷肃的表情,只得咽下话,忍气吞声地挪了半步。

不仅如此,裴玉还将他的后路堵死,躺下睡觉前警告道:“不许趁我入睡时偷偷靠近,但凡被我发现一次,我以后都不会相信你了。”

段昀素来爱对裴玉亲亲摸摸、搂搂抱抱,这禁令简直是残忍。

他抓心挠肝地守在床榻边,盯着裴玉看了一整夜,无数次想过去。

裴玉鬓发乱了,垂在鼻端会遮挡呼吸;裴玉脸颊有点红,是不是又发热了;绒毯被裴玉掀出了缝隙,得掖好才行……

然而段昀都硬生生忍住了。

待到日上三竿,裴玉悠悠转醒,撩开床幔,只见他眼珠猩红几欲滴血,扯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你醒了。”

裴玉面不改色,起床穿衣洗漱,吃了饭,喝过药,若无其事地说:“今日我想出去走走。”

段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从这里下山进城,起码有八十多里路。你不让我碰,追风也不能载你,凭你的脚力走到天黑都到不了山下。”

庭院错落的花树间,有一匹体格健硕、毛色油亮的黑马。它低着头嗅闻花朵,见到裴玉走近,欢欣朝前踏出一步,又被裴玉身上散发的佛光逼退,藏到花树后面,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我不下山,就在林中散散步。”

裴玉站住脚,看着花树后的马:“它叫追风?”

“追风逐日,你给取的名字。”段昀走过去,顺了顺追风的鬃毛,“它很喜欢你。”

裴玉倒是想摸一摸追风,可惜他身怀佛骨,除了段昀,没有鬼物敢近身。

他转身走向院门,段昀立刻抬脚跟上。

追风看到他们离开,便越过篱笆默默尾随,不近不远地缀在后面。

此后数日,裴玉连手指都没让段昀碰一下。

直到大年除夕夜,段昀实在憋不住了。

夫妻相伴守岁,竟然还得相隔六尺,这叫什么事!

“裴玉……”段昀死死地盯着裴玉,“你真忍心如此对我。”

长夜漫漫,闲来无事,裴玉提笔写信,刚写下“兄长展信佳”几个字,听见段昀的话音,笔尖一抖,差点弄脏信纸。

他抬脸看向段昀:“那你想怎样?”

“我想亲你,想摸你,想咬你,想抱你。”

段昀倾身压着桌案,逼近裴玉,一字字地说:“我想要你。”

裴玉被他眼中欲念灼得脊骨发麻,转眸错开视线,镇定问:“有多想?”

“想疯了,宁愿被佛骨焚成灰,也非要碰你不可。”段昀唇角蹭着裴玉的耳垂,“别折磨我了。”

裴玉气息微顿,不动声色地解开腰间衣带,然后搂住了段昀的脖子。

“来。”

轻柔的一个字似火星溅进滚油,积压已久的欲念瞬间燃烧,段昀猛地抱起裴玉,两步来到床榻间。

衣带缀着锦囊掉在木椅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段昀没脱裴玉的衣衫,意乱情迷地亲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不对。

佛骨呢?

裴玉上衣敞开,光洁玉白的胸腹被亲得潮红,他抓着段昀头发,察觉段昀停顿,轻喘着问:“不想要了?”

段昀脖颈青筋暴起,狠狠地吮了下裴玉,旋即起身回堂屋,拿来遗落在木椅里的衣带,抛到裴玉胸口。

裴玉歪过头,目光滑向段昀的身体:“你……”

“叫我的字。”段昀喑哑道,在六尺之外的位置席地而坐,一眨不眨地盯着裴玉,自给自足。

“裴玉,叫我溯光。”

他嗓音充满黏稠的情欲,张口催促裴玉的时候,眼神更似汹涌的热潮,将人吞没。

裴玉如他所愿,自然而然地低唤了一声。

“溯光。”

第21章

日子一天天溜走, 冬去春来,暖风穿山过岭,吹得北方冰雪消融, 枝头冒出了新芽。

二月初,裴真收到远方寄来的书信,拆开一看是裴玉的笔迹,悬了整整三个月的心总算落下。

信很短, 只有寥寥几行, 新年问好、报平安、结尾提了句暮春回京,措辞十分客气,没有半分亲昵的意味。

裴真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心想能收到昭华的书信已经算意外之喜,态度疏离实属情理之中。

毕竟昭华失忆后,他们至今没见上一面。

思及此事, 他就来气。

若非顾虑弟弟的感受,他必定派人偷偷砸了段昀的棺材!

裴真面无表情地收起信纸, 心情沉郁地想:段昀的独占欲如此强盛, 迟早有一日视昭华为禁脔。昭华一个凡人,如何逃得出厉鬼的手掌心?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几日后, 裴真去金灵寺烧香,特意拜见了住持净尘。

“见微近来有一事难解, 望大师指点迷津。”

净尘坐在蒲团上, 掀开眼帘看他:“你想问裴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