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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上观(117)+番外

太初心中一沉,灭长石残山沈家之事他从未放在心上,更别说悔过,此时是头一遭,他竟也会懊恼。一开口才发觉话带哽咽,他回避她的双眼,答道:“那夜阴雨,无星亦无月。”

其实他此言已经在表达忏悔,虽然他也无法保证,只是推卸般认为,若是个有星有月的晴天,他说不定就会想到她,说不定便不会发生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他发觉自己因她一句质问就变得被动,妄图找回主权,反问龙潆:“你说这些,可是也心觉懊悔?你愿意与我一起在阿僧祇劫中同度永世,对不对,阿璧?”

龙潆并未作答。

她伸手抚他面庞,眼中的眷恋溢出,如同乍泄的银河,藏匿不住:“太初……”

不等她把话说下去,太初拽下她的手,倾首吻了上去,他不愿暴露自己那瞬间超出负荷的惧怕,惧怕她说出自己不愿听的话,只能用最果决的方式堵住她的嘴。

龙潆挣开被他束缚的手腕,却并非抗拒,而是挽上了他的脖颈,热烈回应着他,他嗅到她呼吸之间绵密的酒气,并非他常饮的忘忧酿,忘忧酿太烈,断然没有这般温柔的甜香。

她忽然翻身,换她在上,极为主动地吻他,过去清璧虽不乏主动之时,给他的感觉还是不同,龙潆女君到底多了些无形的压制,试图将他压制,他并不能全然享受,想要扭转局面,两人在月下的沙窟中愈吻愈烈,裂过忘忧酿、烈过帝台浆,烈过太初所有的倨傲自大,欲火要将整个沙窟焚尽。

兰阙回到丹墀居后早早更衣上床,却始终无法安眠,最后还是披上外袍,立在廊下静待豆蔻坠地。因放心不下龙潆,一路怪自己无能,还是去了上清宫,夤夜无人的上清宫极为冷清,房中不见龙潆,他暗道不妙,闷头乱找之际忽然想到什么,化鹤离开天界。

凡他亲手所酿思霜露,壶身字迹都由星辰所刻,黑夜之中隐隐发光。他本想去昆仑,不想路过迦维罗沙窟上空时,窥见那抹星光,变回仙躯落在迦维罗沙窟之中。

漫长缠绵的吻由龙潆画下休止,她一手撑在太初的胸前,刚要开口说话,太初看见空中掠过的白鹤,悄然消失,唯留一抹洁白衣摆,他忽然伸手按在龙潆脑后,延长了这一吻。

兰阙立在不远处,为眼前所见而涌起心火,那股火直涌到喉咙,化作铁锈味的鲜血,他急忙躲到身旁巨石后面,将那口血呕了出来,怔愣许久,才缓缓掏出手帕揩拭嘴角。

那方手帕还是龙潆初学女红时所绣,也只绣了这么一方,连浮帝都没有。上面绣的是银龙白鹤,虽然龙不似龙、鹤不似鹤,不过是她一时起了兴致所做,怕是早已忘光,可他却一直随身携带,不舍多用,如今却染上污血,兰阙心中不禁生出无限的哀思。

龙潆强行将太初扣在她脑后的手拽了下来,分开四瓣相融的双唇,俯视着他。

太初仍沉浸在余韵之中,漫不经心地抚她近在眼前的脸颊,流连向下,他此时确信她醉了,甚至想将她掳回弥卢山,可她不过眨了两下眼睛,双眸已见清明。

她暗用法术支撑自己的理智,明明还满腔眷恋,说出的话却分外残忍:“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月牙泉洲。从此你做你的阿修罗少主,我做我的天族女君,前尘孽、今世债,你我之间早已远隔千山万海,而我不愿翻过。太初,我这个人素来记性不好,今夜过后,我便要忘记那些事了,有朝一日战场相见,我们谁都莫要手软。”

他最怕从她语气中听到释然,而龙潆故作释然,最后轻松地道一句“走了”,太初只触及到一抹银光,恰巧将它抓散,他爬起身来苍茫四顾,夜幕黄沙,无垠薄情,只剩下他了。

第107章 金戈之期(01)

前言说到过龙潆初到天宫的数万年间,洪古真神不少长眠的长眠,归隐的归隐,其中有一位上神名唤始阳,众仙皆尊称一声始阳帝君。天界未定时,始阳与楼池四处征战,立下赫赫战功,据传战神雷劫降在神荡崖时,二人一同在场,可唯有楼池受住了十一道天雷,成为三界唯一一位战神,至于始阳,有人道可惜,有人道天意,时间愈久,愈众说纷纭。

八万年前始阳离开天界,在凡间游历一番后,隐居在蜀地至南疆一带的仙洞之中,不乏慕名前去追随之人,加之其广纳桃李,在下界仙山中名望极高。

始阳不仅擅长排兵布阵,还精通医术,在天界最后的那几万年间,他又钻研起上古失传的术法,更对天书阁禁区内的禁术产生浓烈的兴趣,幸亏浮帝发现得及时,将禁区的封印加固,才算遏制住始阳的心思,不久始阳便下凡归隐了。

始阳之妻本是个凡人,乃南疆圣女,受始阳点化塑出仙骨,修成了个地仙,名唤骨女。南疆之地巫蛊盛行,凡人家中极爱供奉骨女神像,虔诚拜祭。五万年前,骨女产下一女,取名莞烟,二人此后再无子嗣,故而始阳对这位掌上明珠很是宠爱,难免纵得莞烟性子有些骄纵。大抵是知晓自己这位女儿的脾性,始阳从未让莞烟独自离开过神洞,呵护得颇为仔细。

浮帝在时,始阳还会带着妻女到天界赴天宫宴,那时莞烟尚且年幼,久而久之联系淡下不少,直至浮帝归真,楼池代掌天界已有三年,始阳一家却再没来过。故而天族之中早有传言,道始阳帝君与楼池战神不睦,想必是为当年战神雷劫之事耿耿于怀。

殊缪常到凡间游玩,仙友遍布天地,其中一位乃始阳座下大弟子墨意,墨意擅长机关制造,总会研究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宝物,听闻殊缪进了玄冥棘丛,与殊缪书信往来,央求殊缪将玄冥棘丛中的机窍讲给他听,又觉书信言不达意,特地邀殊缪到凡间一叙,畅谈三日不肯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