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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上观(138)+番外

思及此处,兰阙抬起头来,本想再退后一步,龙潆的双手却仍圈着他的腰,强行将他带回。兰阙刚要伸手去解她的手臂,龙潆猝不及防踮起脚尖,旋即勾住他的脖颈,落下一吻在他额间。

兰阙喉结微动,满脸惊诧,或许他不该惊诧,昔年龙潆初知情爱之时,是他曾说,吻在额间,意为珍视,彼时她还追问兰阙为何没吻过她,兰阙不知如何作答,于是不了了之。

他怎会知道,她历经两端尘缘,尝过男欢女爱,却未曾有过所谓的“珍视之吻”,如今她率先给予了他,也唯一给予了他。

神树之下香风阵阵,龙潆又像少时那般指着自己的额头,柔声问他:“我已将我的珍视之意给了你,你不给我吗?”

兰阙不甚确定地再度凑近她,因他心中不知该不该回这一吻,此吻一落,他定会变得愈加贪心。

两人拥在一起,百般眷恋,倒不失为丹墀居外一片不可多得的美景,可楼池和药王再不能看下去了。

楼池低咳一声提醒,龙潆转过头去,只觉额心擦着兰阙的下颌而过,竹林旁立了一排望不到尽头的人,兰阙无声覆上她的手腕,轻轻将她拉开,龙潆连忙抬手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心中暗骂楼池走路不出声响。

兰阙主动开口引楼池和药王入内,强行化解开院中僵局,龙潆顶着双颊的热意,端起天族女君的架势来,泰然自若地跟着步进房中。

房门一关,外面候着的仙娥仙侍皆忍不住窃窃私语,龙潆只觉得双耳也跟着热了起来,全当做没听到。

第124章 金戈之期(18)

房中泛着一股沉重的香气,压得人仿佛喘不过气来,龙潆心想,怪不得兰阙刚一醒来便要到院中透气。

药王催促兰阙回床上静养,念叨着院中冷风伤身,不过医者的唠叨罢了。兰阙见她盯着香炉不放,拂手便将香给换了,随意说了句:“我也觉得这香难闻得紧。”

药王见状又忍不住低呼:“你还敢施法,命不要了?”

兰阙识趣地没出言反驳,老实躺回床上,靠在床头让药王诊脉。药王先施法探查兰阙周身,显而易见地松一口气,这才坐下去号脉,很快便收回了手。

“幸亏战神去得及时,将赤虹丹强行压了回去,否则你这副仙躯还真保不住了,你可是想做回白鹤?不如直说,没人拦得住你,无需这般磋磨自己。”

龙潆暗自心惊,赤虹丹竟然都已离体,兰阙虽然法力微薄,也不至于羸弱至此,看来那天雷着实厉害,她又想起兰阙所受乌邪箭伤,不禁愈发内疚,追问药王:“那他如今可有大碍?何时才能痊愈?”

药王看一眼龙潆,又看一眼兰阙,最后看了一眼楼池,房中之人倒是悉数被他看了个遍,他越犹豫龙潆越觉担忧,不想他开口却说:“大体无碍,如今最要紧的是天雷留下的外伤和乌邪箭伤,内里之事,还需得慢慢调理。”

龙潆强忍住甩药王一个冷眼的冲动,他这一番话说与没说差别不大,可见他晃着那副年迈的身躯优哉游哉地走出门外,怎么也像着急的样子,龙潆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倒是落下了。

楼池身为如今的天族至尊,自进了房中却一言未发,见药王先走,他不着痕迹地打量龙潆一眼,她见楼池还在,杵在床边也不与兰阙亲近,可脸上的焦急已经恨不得凑到兰阙怀里,楼池觉得自己在这儿委实多余,虽然有话想与兰阙说,还是暂且按捺下去,低咳一声说道:“那本座也先走了。”

龙潆颇有些挑衅地哼了一声,她才不会出言挽留,楼池闻声停下脚步扭头瞪她,她便像少时做错事那般摸了摸鼻子,旋即上前亲自送楼池出门:“楼池战神您好走。”

兰阙靠在床榻之上看得清清楚楚,忍俊不禁。

不过几步路的功夫,龙潆送楼池出门,再度关上房门脸上已全无轻松模样,她坐在床沿边上,还把兰阙像里面挤了挤,见兰阙因移动而忍不住皱眉,两手悬在胸前,不知该做什么,磕磕巴巴地说:“我的错,我,我还是坐在脚榻上罢。”

兰阙拉不住她,她已经坐了下去,姿态颇有些可怜,双臂正好扒在床沿。

“无碍,药王不是说了,外伤而已。”

龙潆分外严肃地同兰阙讲:“此事你做得不对,我虽不如师父那般几近入化,天雷落在他身上跟挠痒痒似的,可我也能承受啊。我知你想保护我,可是兰阙,我不是说了,如今应该由我来保护你了,应该我代你受天雷才对。”

兰阙沉默地望着龙潆,房中静到听得见香线焚断的声音,他庆幸她不知实情,否则又是一番解释,就让她认为自己此举是愚昧的保护也好。

他含糊应道:“当时情况紧急,我怕找不到你,天神误以为你要逃脱雷劫,便没做他想。还是我太弱了些,不过三道天雷就成了这般模样。”

“不准你这么说。”龙潆反驳道,“鹤仙天生灵根脆弱,非修炼法术之才,何况他人不知,我怎会忘记?当初我刚破壳时,龙身亟待吸取真元才能稳住神根,苍梧丘天然的灵气远远不够,是你将自身血脉渡给我,兰阙,你那时损耗太深,我都知道。”

龙潆抓过他的右手,轻抚手背上的红痣,正是当初留下的血口,想起往事,龙潆险些垂泪,不等眼泪落下,急忙揩拭干净。她低头枕在床沿,掩饰自己满腔的伤怀,兰阙当做不知,缓缓落下另一只手掌,按在她的头顶。

他故作轻松地说:“若非你提起,我都快忘记了,已是十万年前的事情,阿潆,你今后莫要自谦,还说自己记性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