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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上观(143)+番外

龙潆将狼牙攥在手中,懒得同他争论,像是孩童拌嘴。太初不急于聊乌邪箭伤,龙潆却急,不得不将话题带回去:“我不想与你啰嗦一枚狼牙的下落,只想问你乌邪箭伤的解法,若你不想告知,不妨直说。”

太初瘫在榻上,自觉占据优势,紫灵蛇盘绕在他掌心,玩物一般被他随意抚摸:“你可是还没弄清当前局势?我阿修罗族早已非天界属族,本座身为新王,无需受你支配。你来同我要箭伤解法,条件呢?”

“我并非代表天族前来,此事乃我私事,你想要什么?但凡不涉及两族利益之事,皆可满足你。”

“私事,呵。”太初反复品味这两个字,并未应答。

龙潆本想开出神器宝物、灵丹仙药等等,可这些太初定然瞧不上,她无意瞥见远处刀架上的竹鸣刀,果断说道:“竹鸣刀我不再要回,阿僧祇劫九百多年,你执着的刀谱就在我上清宫中,一并送你可好?只求你告知箭伤解法。”

太初隐忍已久,在她提及刀谱的瞬间情绪崩塌:“你当本座还是那个愚蠢的凡人易水悲?他想要的东西,本座如今未必想要!”

他憎恶易水悲的愚蠢,此时此刻不愿承认自己与易水悲所求相同,易水悲为清璧肯放下对刀谱的执念,可惜她直到如今仍旧不懂。

龙潆不禁蹙眉,质问太初:“易水悲不就是你?若非你执着竹鸣刀法,又怎会入阿僧祇劫?”

“易水悲若是我,那龙潆女君,你现下心中可还有我?”不等龙潆回答,他紧接着又说,“无趣,本座什么都不缺,你还能给什么?将你自己给我?呵,那本座得考虑一下,未必乐意。”

他心思变得比六月江南的天还快,龙潆静静看着他言辞反复,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平静陈述:“你想要我。”

太初忽然坐了起来,手肘撑在膝前觑她,嘴角扯起一抹冷笑:“谁给你的自信如此肯定?你可知本座只消挥一挥手,无数比你貌美的姬妾……”

话音戛然而止,只因龙潆腰间玉带已经落地,衣袍敞开,风光悉数落进太初眼中。

那般香艳的情状下,他的呼吸都暗暗变得紧促半分,她的声音却有些分外冷情:“别装了,你装不像。”

她又解开一层内衫,露出最里面的小衣,太初清楚看到上面绣的银白龙鳞,像是长在她蝉翼般皎洁的肌肤上,下面则是明晃晃的一截细腰,他本想收回目光,想到此举正落实她说的话,眼神旋即变得愈发赤裸,无声与她较量。

龙潆将手探进层层衣衫,背到身后,作势要解背部的系带,动作即刻停止,重申道:“箭伤如何治愈?”

太初体内那股不断上涌的情欲立刻烟消云散,目光却不曾转移,无边的沉寂化作无形的潮水向上积压,险些要没过二人腰间时,太初喟然叹气,面无表情说道:“你问我乌邪箭伤解法,委实可笑,乌邪箭下从无活人,你既然这么心疼他,不如将他了结,给他个痛快。”

龙潆背到身后的手忽然垂下,眼中染上愠色,她觉得太初在戏弄她,另一只手中的狼牙随之化为齑粉,攥得愈紧。

太初却觉快活,还有一丝微不可见的庆幸,庆幸她仍会因自己产生情绪上的波动。

下一瞬,她的衣袍已经恢复原状,半寸风光都不剩,太初见她转身要走,抬掌一吸,龙潆连忙施法抵挡,才未被他捞进怀中,房中呈现剑拔弩张之势。

“你既无解法,全当我今日没来过。”龙潆说。

太初挥手变出一只琉璃瓶,左手双指在右手掌心一划,龙潆看见他掌心的疤,以他如今法力,想将疤痕抹除不过略施仙法的小事,只能说明他不愿如此。鲜血顺着划出的刀口汩汩流淌,太初捏紧拳头,透明的宝瓶很快盛满他的血液,泛着妖冶的色泽,散发出淡淡的锈味。

他掏出锦帕随意系在掌心,接着将琉璃宝瓶递给龙潆:“拿走。”

他虽不知箭伤解法,然乌邪箭与他早已结成血契,以他鲜血入药,兰阙饮下后箭伤自然迎刃而解。

龙潆紧抿双唇,接过宝瓶转身就走,太初却觉伤口不在手掌,而在心头,他对着她即将穿出房门的背影苦笑,无声在心中诘问:你便丝毫不会心疼么?

她怎不心疼?可她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做,再留下去怕是要抑制不住殷切上前的冲动,只能决然离去。

“今日之事,我欠你一个人情,来日必还。”

话毕,龙潆便消失不见了。

太初栽回榻上,盲目看向穹顶,掌心伤口仍在渗血,紫灵蛇饥渴地舔舐着,为满足自己,也为太初缓慢地治愈伤口。他不禁想起往事,易水悲和清璧的往事,与他无关。

那时他无比讨厌蛇这种生物,可每每两人上山采药,蛇必会近他身,全然不敢凑近她。她不准他提刀斩蛇,某日送了他一枚极其精巧的香囊,里面装的是驱蛇的草药。他以为香囊是她亲手所做,暗自窃喜,可她不擅针黹,香囊出自城中卖手帕的大娘之手,他便不想要了。

她将香囊强行系在他的腰间,他解开后随手挂在架子上,她又拿了下来,再次系上,声称他若不佩,下次遇蛇莫要躲在她的身后。可他就想躲在她身后,趁机将她揽入怀中,一路下山始终不放。

于是,那枚香囊被他系在了房梁上,看她蹦蹦跳跳,踩在小杌子上也拽不下来……

太初忽然有些妒忌易水悲了。

朱厌不知何时入内,发现掉落在地上的一枚过于袖珍的锦囊,捡起放在桌案上,看到太初掌心渗血,深紫色的手帕都已被浸湿,朱厌下意识问道:“尊上怎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