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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上观(153)+番外

他骤然凑近她,近得感知得到彼此的鼻息,一双充血的眼眸狠狠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生生剜死:“我不信,我要你亲口跟我说,你说啊。”

“你又何必自讨没趣?三界之中谁敢编排我这个天族女君?你所听到的就是事实……”

“你胡说!”

他猛地转头看向房外,龙潆也已经听到,定是玉骨唤来了上清宫外的守卫,不止守卫,还有一队过路换防的天兵。玉骨下颌挂着血渍,手抚胸口,受伤也不愿退后,关切喊道:“殿下!您可有碍?玉骨已经……”

不等太初开口,龙潆更怕他动手,他显然已经疯了,疯到胆敢单枪匹马冲进上清宫,全无理智可言。龙潆连忙回玉骨的话:“无碍,宵小已被本君制服,叫他们散了罢。”

听她如是说道,太初发出一声嗤笑,呵出的热气正好打在龙潆耳畔,他清楚看到她那片白皙的肌肤上涌起一层细密的颤栗,不禁眸色一暗,突然收紧手臂将她掳到怀中,像是无声提醒她眼前的情势。

玉骨聪敏得很,又说:“殿下既然无事,玉骨可否入内一见?才好叫天兵放心退下。”

龙潆扫了太初一眼,用力挣脱开,理了理衣袍,答道:“你进来。”

玉骨轻声推门入内,冷不防看到龙潆身后气定神闲的太初,吓得向后一退,没说出话来。龙潆见玉骨受伤,眉头一蹙,拂手为她疗伤,上前安抚玉骨:“叫天兵退下,你也下去休息,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玉骨脸上仍旧挂着担忧,还是不情愿的退了出去,那队被她唤来的天兵首领是个容貌过于秀美的少年,正凝神盯着房中动向,玉骨知会道:“上神无碍,已打算睡下,劳烦列位了。”

首领略微颔首,即刻整兵离去,闻着铁靴掷地的沙沙声,龙潆对上太初噙笑的嘴脸,她却面色愈紧,冷声问他:“你还不速速离去?”

“你担心我。”他毫不掩饰那股得意,眼中放着疯狂的光芒,“不是要与我战场相见?不是要报沙窟之仇?你来啊,我今日送上门来,机会只有一次,你是想让我死在万兵枪锋之下,还是由你的龙吟剑亲自见血?”

龙潆无声退后一步,在她的冷静对比下,太初显然已经彻底癫狂,她沉声开口:“上次你肯救兰阙,我欠你一份恩情,今夜我不趁人之危,便当将此恩报了。”

“呵,怎可能叫你轻易便报了?阿璧,我一向不是什么君子,对你尤甚。我只恨当时那瓶血竟忘记淬毒,没让你那位白鹤仙死相凄惨,成为万年的噩梦……”

“你住口!早在那夜月牙泉洲旁,我就已经与你说得清楚,情断义绝,你又何必纠缠不休?”

“好一个情断义绝,那为何我受伤你又潜入弥卢山见我?龙潆,你那颗博大的心中到底装着多少人?你自己便丝毫不觉无耻?”

龙潆心中一紧,不知他是如何知晓的,甚至怀疑百晓泄露了口风,她以为他毫无证据,理直气壮地回道:“你怕是在做梦!我何曾去过?若是知晓你曾受伤,我就应该趁虚而入,将你了结。”

不管龙潆是否同样,可太初说的一切狠话都是气话,他忽然不想再与她互相用言辞伤害对方,猛冲上前携着她倒在床上,旋即覆上汹涌的、夹杂着愤怒的吻,似乎打算借这一吻倾诉全部的情感,就此化解针锋相对的势态。

然那瞬间龙潆不可避免地想起兰阙,她如今与兰阙已有婚约,绝对不能沉沦在太初的吻中,她先行动用法术甩开太初,接着更像泄愤一般狠狠推了他一下,她的冷静已经濒临殆尽,不过强做维持,她只希望他快点离开。

“你滚,我叫你滚!”

太初也不用法力,疯了一般上前抓住她的双腕:“你不是想成婚?你跟我说啊,我娶你。白鹤仙算什么东西?我这就去将他杀了,给我们大婚助兴。”

第137章 金戈之期(31)二更

龙潆即便手腕被他桎梏着也要用力将掌心向他脸上甩,只留下两道指甲划出的血痕,她知道他说到做到,她毫不怀疑,那么她就用自己的命去护佑兰阙。

可她确实装不下去了,朝他吼道:“你到底要怎样?”

“我要你不准和他成婚。”

“然后呢?你取而代之?好,我答应,你满意了?”

太初尚未放松一瞬,看着她眼眶蓄着浅浅的泪意,正要松手帮她揩拭,不想她接着说道:“我要你以整个阿修罗族为聘,向天族投诚,日后以我为尊,听我号令,如何?”

他随即定住了,正如龙潆所预料的那样,不失为委婉的拒绝。

他说:“我要你做我阿修罗族的王后,他日为我帝后,此事无可转圜。”

她道:“这话你说出口不觉得可笑?我乃日后天君,神意选定的三界共主,凭什么要做你的区区帝后?我不妨再给你重申一遍,太初,本君才是主掌这三界之人!”

见他不语,龙潆即便被他压在身下,也仍占优势,滔滔不绝:“这些事明明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一向觉得无需戳破,给彼此留些微薄的颜面,是你今夜偏要逼我,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我早晚要继承天君之位,与兰阙大婚不仅是众望所归,也是我所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白鹤仙乃天族祥瑞,兰阙为我避开朝政,十万年不曾谋得半分仙衔,他更不想让我当什么帝后!太初,你不配,你不配成为我的夫君,阿僧祇劫中的一切都是错的……”

他泄气一般将头埋在她的颈侧,今夜相见后二人始终剑拔弩张,他初次发出脆弱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我不配,那你呢?龙潆,即便你我之间千仇万恨难以跨越,可你终究比我薄幸寡情,我尚在苦海中为了那一丝过去的欢愉挣扎,你却已经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