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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上观(154)+番外

他不带情欲地抚上她的心口,声音愈低:“我为何摸不到你的心?可是留在了天亘山巅的寒璧之中?你没有心了。”

龙潆狠狠咬住唇肉,对他的示弱丝毫不见,淡漠地说:“本君乏了,你可以走了。”

倏忽间太初双眸一冷,声音也变得狠戾,侵向她的耳畔似在叮咛,实则不过威胁:“龙潆,我对你一让再让,委实过于仁慈了些,不像我了。你大可以与他成婚,不妨亲眼见一见我如何将婚仪变成丧仪,我很期待。”

说完龙潆便发觉身上一轻,太初消失不见。

她独自掩面埋在床笫之间,对着早已离去的人无用发问:“你早已有南疆公主,何必还来招惹我?”

那日她与楼池商榷重整天兵之事,并告知楼池要与兰阙大婚的决定,楼池猝不及防说起南疆始阳怕是心生反意,其女莞烟已在弥卢山久住,她早已不是三岁孩童,一眼看得出两方之间联姻的心思,瞬间心火燎烧的感觉她不愿意承认是妒忌。

大抵这就是他们二人命定的结局。

她不过坐在床榻上伤神片刻,忽然回想起太初最后留下的那些话,连忙起身跑出房外。

玉骨放心不下龙潆,一直坐在院中石桌前守着,见龙潆毫发无损地出来显然松一口气,龙潆嘱咐她先行休息便匆匆跑出上清宫,正好撞见那位过于清秀的天兵首领,两人对视一眼,龙潆并未多言,向着鼎元殿而去。

楼池都已打算歇息,被龙潆命人叫了起来,看到龙潆也一身寝袍,不禁蹙眉问道:“发生何事?”

“无事。”龙潆神色凝重地同楼池说,“我打算将婚仪提前一月。”

“为何?太阴君亲自择定的三月后初五,乃是个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吉日,不远不近……”

“别问我如何知晓的,我料定修罗族要趁大婚之时挥戈起战,此事无需声张,只要将仪式备好,提前一日告知八荒,如此打弥卢山个措手不及,诸事自然化解。”

直到龙潆孤零零的身影已经远去,楼池立在廊下出神许久,想她堂堂天族储君,虽然神生漫漫,可到底也不过这一次像模像样的大婚,倒被她当成了半个战场,楼池也不禁有些佩服。

筹备婚仪的两月间,天宫一团喜气,无不期待着大婚到来,各地仙山洞府纷纷将贺礼早早送来,堆满上清宫的庭院。

兰阙的伤也已经差不多痊愈,常来上清宫一待便是整日,除去不同寝而卧,龙潆与他倒像是提前过起了婚后的日子,分外安逸。

那天织羽元君送来做好的婚服,天族以白色为尊,婚服不过比龙潆素日里的朝服再华贵厚重几分,上面仍以银线为主点缀,辅以金丝和玉珏,玉骨日日往织造局跑,百般叮嘱龙潆不喜纷杂物色,听得织羽元君耳朵都要生茧。

她换上婚服试穿是否合身,适时兰阙入内,面色平淡,那种时刻平淡则意味着冷淡,龙潆瞥一眼放在桌上还未来得及戴的奢丽头冠,表情也有些挂不住,失落开口:“你觉得不好看么?”

兰阙眨了眨眼,像是刚刚未曾看清,晃了下神,他知道再说什么都像是找补,解释道:“昨夜没睡好,莫要多想。”

龙潆脱去外袍,同织羽元君说再改上一改,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道:“你可是又背着我去修补擎天柱了?”

兰阙说:“快修好了,到时候便可去掉那几根神松木,擎天柱便恢复如初了。”

龙潆正要说上兰阙几句,玉骨送织羽元君回来,手中多了个幽紫色的匣子,她瞬间便猜到是何处送来的贺礼。

玉骨也有些支支吾吾,瓮声说道:“这,弥卢山送来的。”

兰阙像是未曾听到,兀自饮茶,龙潆上前掀开匣子,玉骨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低呼道:“怎么碎了?”

不是碎了,是重新拼凑而成的幽渺刃,神力全无,不过一尊琉璃摆件罢了。

龙潆盯着嵌在最中间的一块碎片,迟缓地意识到太初是如何知道她曾前去探望过他,匣子里只有幽渺刃,再无其他,龙潆问玉骨:“送礼的仙使可有话说?”

玉骨摇了摇头:“只说是大婚贺礼。”

龙潆发出一抹意味不明地笑,想那位修罗王还真是会送,大婚贺礼选了个碎片拼成的刃器,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即便龙潆专程将大婚提前一月,旨在防范,她料想到两族之战不再遥远,最早应在那个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吉日六月初五,可她还是小觑了他的疯狂。

五月初五,东曦既驾,日丽风清,金戈期至。

天亘山漫山白雪被修罗黑甲覆盖,宫氏一族数千年的使命至此终了,人死灯灭。安葬数万真神的灵觉之地无辜沾染杀孽,成了那场战争的起始之处,四处横飞的鲜血染红银白的婚服,龙潆险些永失兰阙。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视为归心桃源般的苍梧丘被业火焚尽,荡为寒烟。

第138章 以战止战(01)

龙潆睁开眼便是在苍梧丘中,彼时不过寸长的赤骨银龙遍山遨游,通过苍梧丘她才知晓何为尘世。

被浮帝带到九重天之前,龙潆与兰阙在苍梧丘朝夕相伴,山中再无其他修成仙躯之人,那段烂漫的时光里,龙潆始终以为万事万物天生地养,不知父母是何物。

当兰阙说出父神母神这种闻所未闻的词汇时,龙潆指着亮如银璧般的蛋壳碎片,自她破出后便被他用仙障呵护,安放在古屋中的架子上,她以为那些碎片便是她的母神。

兰阙阅过古籍,赤骨银龙一脉早已绝迹,不知为何会留下她出现在苍梧丘中,起先他并未报什么希望,从未想过漫漫神生之中会出现龙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