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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上观(171)+番外

话毕,兰阙悄声离去,独留帐内的三青坐在一片黑暗之中兀自垂泪。

那日之后的整月,龙潆始终在太华山坐镇,太初未再率人冒死攻山,转而亲自带兵在西荒仙山与天族鏖战,龙潆调遣四象神君出战迎敌,太初本以为摸清了龙潆的用兵诡道,多少有些轻敌,可天兵显然转换了战术,布防得滴水不漏,倒有些楼池那般的稳健,呈固若金汤之势,亦不失猛劲,太初接连整月不曾睡过好觉,日夜对着战图冥思苦想,彼时他尚且不知,兰阙已经苏醒。

三青始终侍奉在龙潆身侧,匀过玉骨不少的分内差事,任是龙潆再不关注,也发现玉骨总是吊着一张脸,她为此与兰阙闲谈过几句,最后打算暂且不去理会,正所谓日久见人心,三青为人内敛沉静,性情上与玉骨倒是相补,玉骨总会发现她的好。反而若是龙潆强行从中说和,定会惹得玉骨更加不满,反而事与愿违了。

可眼看着玉骨与焕锦走得愈发的近,一月过去同三青还是不肯多说一句话,那日龙潆正在读一卷兵书,兰阙随朱雀神君和玄武神君去了白淤山,帐中只有她一人,随手掂起茶盏发现碗中已空,下意识开口唤玉骨:“玉骨,添盏茶来。”

一时间不见有人应声,龙潆又叫了一遍:“玉骨?你家殿下要渴死了。”

玉骨姗姗来迟,空手跑进帐内,环顾一周发现三青不在,呆呆问道:“殿下口渴?”

龙潆把茶盏推了推,从书卷上挪开目光:“空了许久了。”

玉骨默不作声地跑了出去,很快回来,手里捧着茶壶,噘着嘴给龙潆斟上半盏,龙潆立刻呷了一口,险些摔掉茶盏,有些撒娇地说:“这下倒是不会渴死,烫死的。”

玉骨用双手捂上茶壶,她天生冰肌,借此降下壶中热茶的温度,嘴上嘟囔着:“不是有人日日在您面前奉茶么,还以为轮不到我来呢,这壶茶还是从焕锦那儿临时抽来的。”

龙潆忍俊不禁,撂下书卷看向玉骨,玉骨身形瘦小,个子也不算高,长着一张粉圆脸,生起气来还像个小丫头。龙潆坐在榻上尚且能与她平视,满脸无奈:“这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你同她还是那般生分?”

玉骨轻哼一声,双眸四处打转,并未答话。

“三青她不善言辞,大抵不知该如何同你示好,你素来外放,岂不与她极为互补?昔年我前往北海降龙吟剑魂,那般危机的时刻叫她回天界送信,她亦奋不顾身,是个忠勇之辈,近些年还受了不少的苦,我少不了多关心她些许,你可是觉得受了冷落?”

“没有……玉骨只是不相信她,您瞧瞧,她连盏茶都侍奉不好,不知道跑哪儿去偷懒了。再者说,昔年之事,她也未尽到该尽之事,还是上神您拖着残躯自行回的天宫,哪里算得上她的功劳?您还不如把功劳算在玉骨头上呢。”

“是是是。”龙潆颇为宠溺地将她拉到近前,“你自是不一样的,谁又能和你比呢?”

三青端着沏好的茶掀开帐帘,恰听到这句,一抬头又见到玉骨坐在榻沿,亲昵地挨着龙潆,酷似一双亲姊妹。三青脸色不免一紧,玉骨也赶忙站起身来,见三青带了新茶,捧着自己的茶壶就走。

龙潆夹在这二人中间,颇觉疲累应对,还是撑着笑脸唤三青近前:“沏的什么茶?我来尝尝。”

三青恭敬答道:“白淤山送来阿修罗族留下的沐月菩提,说是修罗王才喝得上的香茗,三青不曾见过,翻了几卷书才找到烹法,故而来迟了些。”

说到阿修罗,龙潆心中的殷切不免降下不少,可她扪心自问,还是想尝一尝这盏茶的味道,那个人说不定日日皆饮。

三青放下茶盏后贴心掀开半寸茶盖,扑鼻的甘香蔓延,不知是否是这沐月菩提香气过浓了些,带着催人追忆的神力,龙潆不禁想起一些过往,难免出神。

虚无缥缈中似乎听到三青的声音,她施了一礼,抱着茶盘打算退下:“殿下,三青身子有些不适,先退下了。”

不等龙潆应答她便转身离去,龙潆连忙扭头,将她留住:“三青。”

三青回头与龙潆对视,等龙潆开口,龙潆颇有些心累,那一瞬其实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说道:“有事千万要同我说,别自己担着。”

三青紧咬下唇,又施了一礼,旋即大步走出营帐。

第152章 以战止战(15)二更

那日直到入夜兰阙已经回来,三青始终未再出现在龙潆面前,玉骨坐在桌边撑着下巴打盹,另一只手研墨的动作未停,兰阙正亲手绘制战图,龙潆则仍在灯下看那卷兵书,银甲未卸,自到了太华山之后她日日如此,随时待战。

龙潆随口问起:“三青如何了?可需请医官看看。”

玉骨答道:“她啊,一直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呢,我本想叫她来侍奉,竟叫不起来,还要朝我发火,我再也不会理她了。”

龙潆只当她耍小孩子脾气,与兰阙相视一笑。

不想一炷香之后,三青主动来了营帐,见三青出现,玉骨立刻丢下墨锭,像是不愿与三青呆在一间屋子里似的,转身就走。

龙潆见三青的脸色比晌午见时更差了些,问道:“身子可是仍不舒服?”

三青却看向兰阙,盯得兰阙抬起头来,不明情状,三青说:“白鹤仙可否避让?三青有些私事要与殿下言说。”

大抵她这一个月来太过安生的缘故,兰阙也不免有些掉以轻心,当即并未多想,起身看了龙潆一眼:“被你困在这儿绘图一坐就是近两个时辰,我便出去看看月色,偷懒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