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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上观(191)+番外

周遭死寂许久,就在龙潆将要因力竭而昏厥之时,门外忽然传来响动,她以为楼池并非那般不识趣的人,大抵朝会已散,他竟又来叨扰。

可门外并非楼池,而是太初。

他将险些脱口而出的“阿璧”咽了回去,低声叫道:“龙潆。”

龙潆不答,太初沉吟片刻,似乎也觉难以开口,艰难地说道:“你大抵不信,可我知道你此时有多心痛。”

他何尝没体会过,他也有心,长石残山那夜,她自尽在他面前,顷刻间永失所爱的感觉他清楚得很。此刻太初终于承认,又或许是一种醒悟,龙潆对兰阙的爱与他所希望从她身上获得的爱并不矛盾,他和兰阙各取所需,三人都能达成圆满,何乐而不为?

太初又如何知道,若有的选,兰阙更愿意得到龙潆的至极的爱恨,他与龙潆之间,无爱无恨,有的只不过是情意。

“龙潆,就不能给我个机会么?大抵过去我当真不懂如何爱人,不论是阿僧祇劫,还是劫破之后,我做的事情总是令你怨恨,如今我应是懂了些,我也能如他那般,代他……”

“你如何代他?”龙潆骤然发声,分外冷漠。

第168章 碧落黄泉(06)二更

心头忽然席卷起浓烈的悔恨,她想到昨日与太初在院中相拥的光景,疯狂敲击自己的头颅,妄想将画面从脑海中抛出,像是自我囚禁一般,她笃定地认为,兰阙一定看到了,她愧对兰阙,若非太初贸然发动这一战,她与兰阙已经结为仙侣,即便婚仪未成,她也应该视兰阙为夫,又怎能与太初纠缠不清,甚至一瞬间生出宽宥太初之心?

龙潆颤声问他:“昨日,你可看到兰阙?”

她想起自己当时背对着宫门,兰阙若是来过,太初定能看到。可当她问出口后,她希望得到的答案其实是否定的,那般沉重的愧怍她承受不住。

太初同样煎熬,他大可以欺瞒龙潆,可他同样天真地以为,如今是两个人能够重修旧好的最后机会,虽然违心,他也想尽力去做一个坦荡无私的人。

于是他答道:“是,他来过。”

龙潆一颗心沉到最底,无声啜泣,旋即用手按上胸下的伤口,强忍住疼痛的呻吟,她用清晰的痛楚逼自己冷下心来,决绝地同太初说:“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了。今后若非必要,我们再不相见,你能否答应?”

这次轮到太初沉默,他背靠着冰冷刺骨的龙鳞结界,与她不过一扇门之隔,却觉千山万水阻拦,神力也无法跨越。

他好想拒绝,他必须拒绝,又听到龙潆虚弱的声音,她说:“你答应罢,我不再恨你了,太初,我只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爱恨,我又该如何对你呢?”

他突然后悔生出血肉之心,那物件太过柔软,极易被刺伤,他明显地感知到心痛,无能为力。

那股心痛愈演愈烈,上涌至喉咙,令他说不出话来,他越是因龙潆伤神,那股疼痛越重,重得不仅汹涌,还很是诡异。太初瘫倒在地,五指用力地抓住心口,脑海中回想起与她有关的美好回忆,却发现那些回忆褪色,正在逐渐消失。

随后,他竟然看见莞烟。

龙潆在房中迟迟听不到太初的回应,并未心急,她静静地等,等来的却是楼池的声音。

楼池本想着太初能劝得动龙潆,不成想竟看到他这般模样,劝人不成,还险些将自己的命搭了进去。楼池掀开太初的衣袖,看到如同血脉般的红丝浮现在肌肤之上,他不通医术,若是别的蛊毒他还真认不出,情丝蛊他却不陌生,可如今太初身上种的似乎远比他当年的情状凶狠,即便太初能够忍耐,强行忤逆蛊毒,也会因血脉炸裂而亡。

楼池立刻敲响房门,对龙潆说:“他中了毒,快开门!”

龙潆暗道楼池借口拙劣,还当楼池是在引诱她收回结界,缄默不答。

“我并非同你开玩笑,快让我带他进去!当然,若你对他只剩恨意,就让他这么死在门外也好!只是可惜日后少了位战神……”

她发现始终听不见太初的声音,其实打开结界的瞬间,她认为太初与楼池合起伙来骗她,她甘愿跳入圈套,亲自试验,代价则是对他彻底死心。

可推开门后,她看到的是倒地不起的太初,大抵已经疼得失去神智,龙潆心中一紧,立刻将所有的思考都抛到脑后,同楼池一起将太初扶到榻上。

“他与始阳联手合作,怎会中毒?中的什么毒?”

“没猜错的话,应是情丝蛊,我恰巧见过,可情丝蛊素来是没毒的,他这般状况,只能等药王来看了。”

听说是情丝蛊,龙潆立刻猜到下蛊之人是谁,深深看一眼躺在那儿的太初,旋即挥手唤出龙吟剑,大步迈出房门。

楼池只觉她一刻都不让自己省心,连忙上前阻拦:“你又要作甚?伤口还在流血!”

一缕剑波将楼池扫退,龙潆回道:“你放心,我去给他拿解药。”

龙潆一路杀进南疆,满目密林和仙洞像迷阵一般,她正愁不知该去何处寻找莞烟,莞烟循着动静露面,倒是将自己送到了龙潆面前。

未等莞烟唤出千灯神锏,龙吟剑化作龙骨节鞭,立刻将莞烟锁住,始阳同时出现,惊呼道:“龙潆女君!大战已止,如今正在议和,您这又是何意?”

龙潆冷声答道:“本君倒是想客客气气地进你南疆,他们不准,那便别怪本君略施小惩了。”

始阳挂心的哪里是这个:“误会一场,还请女君放过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