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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上观(197)+番外

太初低咳一声,刚想开口,猝不及防对上龙潆质疑的神色,她大抵觉得有了她的记忆游丝蛊毒自会迎刃而解,殊不知他执意受玄火折磨,整夜不曾安生片刻。两人短暂对视,又同时错开了头,郁离见状无声叹息,大胆打破僵局:“行了,你们谁也别去了,还是我回去罢,魔族但凡有所举动,我立刻差人来报。”

这下倒是谁也没避开谁,两人一并同楼池进了乾定殿,又不得不面对面落座,太初始终扭头看向楼池,盯得楼池都觉得那缕视线过于炽热,而龙潆则看向座下,倒叫一众仙僚为这诡异的画面满头疑惑,还当是修罗王与女君不约而同地睡落了枕,如此便都解释得通了。

郁离回到东极山时,魔罗海城已经恢复安宁,炁妄鼎同样不见诡异金光,满目平和。朝会尚未过半,东天门的守卫却紧急入乾定殿禀报,魔族昭告三界,族众重聚,尊玄术为魔皇,永葬沉泽深渊,合族祭拜。

下此命令的正是新魔尊,名曰伶舟南烛。

第173章 碧落黄泉(11)

那是炁妄鼎异动的最后一日。

西天将明之时,赤骨银龙从弱水之渊飞出,龙潆闭关七日,只为全力迎接诛杀魔族的这一战。

焕锦早已恭候许久,两人一同向沉泽海域而去,路上看到浩浩荡荡自西往东集结的修罗黑甲,正前方坐在朱厌兽背上的正是太初。龙潆同他遥遥相望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挪开目光,旋即立刻加快速度,超过阿修罗大军,先一步抵达伶舟山旁。

天族大军早已囤聚在东极山中,四象神君正在排兵布阵,楼池和东极帝君身着铠甲,东极帝君身后立着的则是郁离。

看到龙潆脸色大好,楼池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直觉放松不少。

几人对于那位伶舟南烛猜测颇多,却始终难下定论。不论是楼池和东极帝君,还是资历颇深的百晓,他们原本都笃定归来的魔尊是玄术,昔年楼池棋高一着,大败玄术,玄术此番归来定然想要一雪前耻,改名换姓委实不像他的做派。

可伶舟南烛又封玄术魔皇的尊荣,若非玄术化身,他又何必专程大肆祭拜玄术?此举倒是令魔族上下十分振奋。

眼看朱厌兽缓缓落地,朱厌幻回仙躯,与百晓一同跟在太初身后近前,龙潆遥望炁妄鼎凝思,沉声言道:“炁妄鼎异动渐缓,莫急,时辰就快到了。”

要不了多久,伶舟南烛必要露面,不论他是不是玄术,今日两族大军集结,势必要剿灭重聚的魔族。

楼池看不到始阳,脸色一沉:“看来这一战始阳是决定作壁上观了啊。”

百晓冷哼一声:“他怕是已经向魔族投诚,好歹当年也是险些成为战神的帝君,若他有心诛魔,怎会此时还龟缩在南疆一隅?我看今日一战结束后,两族大军应顺便改道西南,将南疆也一并踏平。”

龙潆与楼池对视一眼,确信始阳已有反心,只能等今日之后再行定夺。

她低声同楼池说:“不知怎么回事,自今晨出关开始,总觉得有些心慌。”

楼池宽慰她:“大战当前,心慌也在情理之中,莫要过分紧张,放轻松,魔族初初重聚,成不了什么气候。”

可她心知肚明,并非如楼池说的那般,她是在为战事心慌,她隐约像是感觉到什么暗示,那是一种血肉相融的感应,许是太久不曾想起那条封印于瑶池下的赤骨幼龙,她几乎已经彻底忘记了。她以为是在担心璇瑰,她不想看到璇瑰出现在魔族阵营,殊不知等待着她的真相远比想象中残忍得多。

太初静静地立在龙潆不远处,看到她间或轻蹙眉头,接着从腰间掏出了个分外袖珍的葫芦瓶,倒出两粒丹药咽了下去。他想起兰阙曾说过龙潆仍有心痛的毛病,以为她又犯了心疾,他倒是想要上前去关心她,几次攥紧拳头还是什么都没做。

正巧已到辰时,打断了伶舟山外众人的一切举动,炁妄鼎骤然发出轰鸣,旋即可见沉泽海域的侵蚀魔阵随之瓦解,位于尽处的魔罗海城也变得清晰起来,千窟魔灯齐燃,于白昼之中显得分外诡异。

紧接着炁妄鼎似被巨大的神力从中击破,碎片四散在漆黑的汪洋之中,一束巨大的金光凝成仙柱,直穿九天云层,傲然屹立。

百晓博广,见状眉头紧蹙,暗觉不妙,低喃道:“这,难不成是……”

楼池与他所想相同:“焕骸禁术!”

东极帝君显然不信:“焕骸禁术?绝无可能!我活了不下百万年,多少人为焕骸术赔进性命,从无一人成功!”

龙潆面色凝重,楼池等人大抵认为,璇瑰被魔尊利用,盗走浮帝仙身,魔尊则借浮帝召回玄术的神魄,今日彻底功成。可她知道,他们都小觑了璇瑰,璇瑰绝不会蠢笨到被人利用,他们更难以想象璇瑰对浮帝的执念。龙潆似乎感知到,璇瑰就在附近,而这场魔族卷土重来的大乱极有可能是璇瑰促成的。

其实她何尝不是小觑了璇瑰,她以为璇瑰只是从犯,殊不知璇瑰才是真正的主谋。

炁妄鼎消失不见,隐没在炁妄鼎后的人自然也再藏不住,魔众纷纷从魔罗海城蜂拥而出,群立在沉泽海域之上,两族联军绕过伶舟山,前行百里,蓄势待发。

穿云光柱后缓缓走出一抹黑袍身影,正是魔尊伶舟南烛,头顶带着故弄玄虚的巨大兜帽,遮住整张脸,身形虽不算魁梧,立在魔族阵前却极有威严,无声散发出压人的煞气。

楼池厉声言道:“伶舟南烛,都已到了这番田地,你还不肯露面?若是玄术归来,我们倒也算是旧相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