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与杀猪刀(68)
许文壶:“若如此,本县也只能强闯了。”
他先对王检身后的众多恶仆道:“打伤打死衙门公差是重罪,你们皆是本地人员,家中有老有小,来这不过谋生,何苦惹上人命官司,让家中跟着遭殃?不如早早让路,放我等进去捉拿恶人,也算造福乡里,为衙门立功。”
众恶仆面面相觑,显然有些动摇。
接着许文壶转身,又对自己人说:“都谨慎些,进门事小,自家身家性命事大,不必分个高下,万事保命为上。”
新来的衙差大多曾被王家人欺压,闻言皆受鼓舞,反倒跃跃欲试,拔刀就要上前。
王检也挥起大刀,虎虎生风,“想进去?我这一关可没那么好过!”
话音落下,他突然“啊!”的惨叫一声,大刀一丢捂紧腰道:“不行!腰扭了!赶紧来个人扶着我!”
手下人纷纷上前争抢去扶,没人顾得上迎敌了。
“哎哟,疼死我了,快快快,赶紧把大夫找来,不行了,快扶我去躺下!”
一帮护院扶着王检走的飞快,一个人都没剩下。
许文壶看着出入如入无人之境的王家大门,显然还没回神,呆呆道:“这一关未免也太好过了。”
……
“啊!老子钱都赔了!还敢打老子板子!狗官你给我等着!啊!啊!”
徐四被摁在条凳上生挨了七十大板,每挨一下便惨叫一声,屁股都被打开了花,嗓子也被喊哑了。
许文壶厉声道:“你当街调戏良家女子,打伤路人,本县没将你收监关押,已是小惩大戒,你出去若敢再犯,本县绝不轻饶。”
“放你爷爷的屁!还小惩?你把老子关个十天半个月我不疼不痒就出来了,你这么来上一顿,我光养伤就得养好几个月,你小子可够阴毒的!”
许文壶温声道:“咆哮公堂,再加三十大板。”
“狗官我杀了你!”
堂外,杜三和独眼龙唐二站在一众叫好的人群中,脸色冷得能结冰。
听到再加三十大板,杜三没能沉住气,大步便要冲入公堂。
唐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老二该得这个教训,让他自己受着吧。”
杜三犹豫道:“可是一百板子,老四一下不落的挨完,不死也要残废了。”
唐二轻笑一声,看着受刑的徐四,独眼里流露出森森寒意,冷声道:“残废更好,算是给我和大哥省事了。”
……
过去半个时辰,行刑结束,徐四已不省人事,整个人都泡在一摊血水里。
杜三红着眼睛冲入堂中,拍着徐四的脸道:“老四?老四你醒醒。”
徐四气息微弱,堪堪将眼睛撕开一条缝,眼底活似血染,张嘴艰难发出嘶哑声音:“三哥……你……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呢,咱们兄弟五个里……明明就你……疼我。”
说罢,彻底昏死过去。
杜三的两眼顷刻更红了,一把将徐四打横扛到肩上,临转身狠狠瞪了许文壶一眼,眼神似能将他剥皮抽筋。
许文壶视若无睹,见状只冷道:“慢走。”
堂外,人群见杜三凶神恶煞的样子,自觉让出一条宽道,不敢近前。
李桃花站在人后,看着徐四开了花的屁股,忍不住想笑,正得意,却发现有道熟悉的身影正在靠近杜三。
白竹。
白竹两眼发直,手里握着尖细的簪子,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杜三的后脖颈。
杜三一心只有肩上的兄弟,根本不知道身后多了个姑娘。
一步,两步,三步……距离他越来越近,白竹默默举起了手里的尖簪。
“你是何人?”唐二一把握住白竹的腕子,手上力气极大,毫不怜惜。
簪子应声落地,白竹面露痛苦之色,低着头目光四处闪烁,仿佛受困飞蛾,迫不及待想找个地方躲藏。
“放开她!”
李桃花自人后走出,二话不说,一拳打在唐二臂上,唐二被迫松手,眼神警惕地看着面前这对小小女子。
李桃花将白竹挡在身后,捡起簪子道:“我这妹妹脑子不太好使,有时候会犯癔症,我看您好歹一个爷们,不至于对她一个姑娘家动手吧?”
唐二哼了一声,冷冷瞥了白竹一眼,“有病就去治病,别放出来害人。”
李桃花心道你们做的恶更多,也没见你们给自己挖个坑埋起来。
她护好白竹,直到唐二转身走远,她才转过身,满眼担忧地问道:“小竹,你刚刚是怎么了?”
白竹胡乱摇着头,眼神空洞麻木,忽然抽出李桃花手中发簪,转身便跑了。
李桃花看着她的样子,心道:难道是又犯癔症了?”
她再度联想到白竹用簪子抵她眉心的那个夜晚,忽然身上一阵冷汗,想追也不敢了。
……
夜晚,万籁俱寂。
白梅戴月而归,回到后衙,本想赶紧歇下,到了房门外却见李桃花坐在门口,挥着两只手正在到处拍蚊子。
“桃花,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李桃花抬头见是她回来,不好意思说自己害怕白竹犯病,讪讪笑道:“今晚太热了,我出来凉快凉快。”
白梅点头,见她总挠胳膊,便从随身药箱里取出几片新鲜薄荷,递给她道:“拿这个擦被蚊子叮咬过的地方,擦过便不痒了。”
李桃花心头一热,接过薄荷道:“不对啊白梅姐,你这两天怎么回事,竟比兰姐回来的还晚,我帮忙监工时也没看见你,你去哪了啊。”
白梅笑道:“还用问么,我拎着药箱,自然是刚出诊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