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少卿大人(66)
“我们被劫走后,以匍匐的姿态被压在他们马前,快马骑了一夜。起初尚能看见一伙人是往城外去的,后骑了一整夜,天显出鱼肚白后,才渐渐停歇。再好的身体经一夜折腾,那也是头昏眼花,肚里翻江倒海。之后我们头被戴上了粗麻袋,不能视物,去往何处已不知了。”
胡吉说了一大段话,说得嘴唇干枯了,景清幽起身为他倒了杯水来。
“阿朔和其他的孩子我与应少卿也去问过,皆是没有什么线索,只知道找到你们的地点在涿郡,这是他们最后的现身之处。”
阿吉喝了口水,眼珠儿转了转,“我有个不太确定的记忆,在破庙时,阿朔身体难受得哭闹,那伙人恶狠狠地想打阿朔,我拦了下来。之后我便被拖去了外面挨了十棍子,但是在昏厥之际,我听到有人用大燕话说了一句‘快走,将孩子都扔这儿,不能被官兵追到!’之后说了什么我就没听清,不从得知了。”
景清幽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好好养伤,我们便不打扰你了。”
景清幽刚从床边离身,胡吉连忙追问道:“大人!我……想问问,我该如何谋事才能养我自己?”
看向胡吉期待的眼色,景清幽沉默了。这世道哪是那么好混生活的,更何况让一个从未体验过人间疾苦的富家子弟挤身市井,一个人间那另一个就是炼狱。
安静的室内突然响起平静冷淡的声音,“当务之急,你应该是回胡府,而不是往外逃。”一直沉默不言的应祉说道。
“为何?”胡吉与景清幽异口同声问道。
“你娘的确不是你亲生娘亲,但胡员外确是你亲爹。你娘是洛川余氏,最注重血缘亲,余家家产本是要由余家大郎继承,奈何一次意外使余大郎和夫人及其孩子皆不在人世,二老膝下单薄,家产本是要过继给你,但他二老知道了你并非他们的亲外孙,这家产自然就给不了你了。”
应祉边踱步边继续说:“你娘早已抛下你回了洛川。也许你的出生便是他们的计谋,余氏无法生育,但为了夫君的宠爱和娘家的撑腰,与胡员外合计假孕才有了你。”
“胡员外当然不可能替别人养孩子,随意在花丛播了种,便把你抱了回来,充作余氏的胎。”
突如其来的这么些腌臜事,一下子让景清幽脑子反应不过来了,缓了缓神,道:“既如此,阿吉,你顶多算不上胡家嫡子,但你无论如何也是胡家的孩子,姓胡的养你是应该的。他若打你,你便去练武,他一个老东西,能撑得了几时。”
本以为应祉会反驳她说的话,不成想应祉点了点头,“阿吉,他借你向余家谋求了多少东西,你此时此刻就应该将那多少都算计回来。”
阿吉两眼失焦,呆望着,不知在想什么。
十岁都不到的孩子,却要经历如此烂事,未来如何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想清楚了。
“好!”阿吉突然利落一声,眼里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决然。
应祉颔首,“康安郡公的大郎不久要来长安读书,正在寻侍读。你若是选上了,凭康安郡公的名讳,谅你爹不敢再轻易对你如何。”
阿吉红了眼,对着两位大人拱手作揖道:“阿吉多谢两位贵人相助,今日无以为报,但凭阿吉一腔抱负,来日定报答二位。”
景清幽过去拍了拍他肩膀,“你是
个重情重义之人,你的出身你无法决定,但只要你认真读书,知进取,待来日考取功名,那时,便不会再有人问你的爹娘是谁,届时你胡吉就是第一人,胡氏只能是你。”
也许将来胡吉是平庸之辈,也许位极人臣,但命运谁又能说得清。
景清幽和应祉退居室外,留阿吉一人歇息。
大街上人渐渐稀疏,寒秋冷意,最是容易得风寒,景清幽拢紧了衣领,好心提醒:“冷秋了,应少卿小心得风寒,生病了可耽误您为民解忧哦。”
应祉勾起嘴角,“习武之人,皮糙肉厚的,小伤小病不碍事。”
“下官也是习武的,可我皮嫩肉薄的,还是得小心。”
应祉无奈地摇了摇头。
“应少卿,不知您的线人遍布之地有多广,连胡家那种事儿都能搜罗出来,厉害啊。还藏着这么久也不说出来,难不成是为了给下官一个惊喜?”
景清幽最是会阴阳怪气,难得她今日憋了一路,应祉笑道:“你想知道我的线人网?”意味深长的眼神,景清幽也不躲避,“我可以告诉你,但知道的人,要么是我的人,要么是死人。景大人钟情于哪一种呢?”
等了半晌,不听她说话。
“景清幽?”
景清幽方才正在听应祉说话,猝然间胸口闷闷的,两鬓胀痛,完了,怕是心疾又提前复发了!怎么会这样?
景清幽意识到了不对劲,迈开步子赶忙跑起来,她不想被应祉发现不对劲。不待应祉作何反应,意识到心疾复发的景清幽如惊弓之鸟般往前冲。
她脚步飞快,一溜烟就不见了,应祉不知发生了何事,赶忙追上去,“景清幽,你跑那么快作甚?我……我也不是说让你死,你……你不至于因为我将胡家的事隐瞒了就生气吧”
景清幽不顾一切地往家的方向冲,可应祉武功也不是盖的,拐过一条巷子,应祉脚踩墙,矫捷地三两下攀上了屋顶,翻身一跃到了景清幽身后。
拍了拍景清幽右肩,本想可以喘口气,骤然间,她双手使劲握住他手腕,顺着应祉的那条胳膊,把他从后往前摔了过去。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