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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里(29)

她怨毒地瞪向侍女,指使李崇润:“你曾供职诏狱,知道如何刑囚。把她们带下去,狠狠地打。直到她们招了为止。”

侍女大悚,其中一人爬上前来。

哀求:“太夫人饶命!我们能到许娘子身边伺候,皆是四娘子经手。雁过留痕,总有证据。我们受人指使,身不由己,如今败露,只求活命,不敢欺瞒。”

李崇润道:“我瞧她们言谈伶俐,那许氏出身烟尘,等闲如何能有这种资质的

侍女?不如去查一查。”

事到如今,沈太夫人连李崇润也不信。

点了点头,盘算将心腹派出去。

告一段落,陈氏和李崇润一同出来。

顺着游廊走远了,陈氏才敢说话:“多亏了七弟,不然一番责罚我是躲不过去的。”

李崇润温声说:“嫂嫂客气,兄长新丧,日后诸多艰难,若有难处,只管派人通知我,我随叫随到。”

陈氏这些日子承受了太多苦痛。

特别是靠山轰然坍塌,儿子尚未成人。

还有苛刻婆母顶头压着。

乍一听见这窝心的话,更觉李崇润是个好人。

诚挚道:“不管事情真假,只瞧这些日子的架势,四弟怕是心大的人。我只担心阿玮,日后还得七弟多照拂他。”

李崇润点头应下,又嘱咐:“阿玮身边的人要慎之又慎,不可重蹈覆辙。”

陈氏苦笑:“如今阿玮的事哪还有我置喙的余地?”

都由沈太夫人决断。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将要告辞。

陈氏留下一句“婆母也是多心,探查之事由七弟去做多好,深宅妇人岂堪大用”便回了自己院子。

李崇润目送她离去,脸上缓缓浮起微笑:不让她自己派人去查,如何会对查出来的东西深信不疑呢?

他出了都督府,径直去了四郎府上。

将今日事情悉数告知。

李崇游直喊冤:“这必是有人陷害我!当真歹毒。”

李崇润靠在圈椅上,轻咳:“要论嫌疑,其实我也是有的。四哥若要查我,我是不会有怨言的。”

李崇游忙摆手:“不是冲你。若是你,何必来告知我。”

可他实在想不通。

六郎那个废物绝无这等本事。

难道是军中那几个表面臣服的藩将。

李崇润合时宜地说:“我看这事跟咱们自家人无关,都是军中那几个老顽固干的。他们一心念着父死子继,想要阿玮早些登位,以后这种事怕是不会少。要我说,咱们卖的什么命,不如早早卸了兵权,还政给阿玮吧。”

李崇游经这么一点拨,心中本就蹿涌的恨意愈加汹涌。

他握紧匕首,寒凉刀光映到脸上,缓缓道:“好,为兄知道了。”

李崇润含笑看他,起身告辞。

李崇游叫住他:“你嫂子自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好。韦家那小娘子心眼不坏,又灵巧有趣。若是方便,叫她来与你嫂子说说话。”

李崇润听他提及缨徽,目中划过杀意。

刹那悉数掩去,笑盈盈应下。

夜间,李崇润同缨徽说了这件事。

缨徽拥着被衾,回忆:“四娘子啊。我们倒是没什么交情,但她人挺和善的。她也可怜,小产……”

联想到什么,她突然问:“七郎,这些日子你吃药了吗?”

李崇润凉凉看她。

缨徽大惊:“你没吃……那我怀孕怎么办?”

第14章

李崇润抚摸她的脸颊。

雪腻肌肤上宛若桃花盛开。

他道:“怀了就生下来,你又怕什么呢?”

生下来。

可真是轻飘飘的三个字。

缨徽从未想过做母亲。

这两个字太过沉重。

偏世人不自知,总觉女人就该做母亲。

她自顾尚且不暇。

何以去承担另一个生命的悲欢。

可是这样的心事,也不能对李崇润说了。

还得她自己想办法。

长久得不到回应,李崇润甚为不豫。

但他不想再破坏两人之间辛苦构建的宁静。

他压着邪火,问:“怎么了?不想给我生孩子?”

缨徽垂下眼睫,摇摇头。

李崇润搂住她。

嗅着她青丝间的馨香,怅然:“若是有个孩子,我们的关系会不会更加稳固,你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明明是掌控者,却永远在患得患失。

偏偏注重颜面,不能把怕失去轻易出口。

画地为牢,只能牢住自己罢了。

缨徽嘴唇翕动,似有言语。

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李崇润吻了吻她。

只道天黑,快些睡吧。

幽州城内接连几场战事。

叛军与守军各有胜负。

李崇游勉强能控制住局面。

檀侯派了宣抚使孟天郊来吊唁李崇清。

李崇游分。身乏术,让李崇润代为接待。

四娘子下了帖子,请缨徽过府宴饮。

李崇润替她回绝几次。

四娘子不死心,竟派了贴身侍婢来接人。

侍婢站在花厅里,伶俐地向李崇润回话:“我家娘子说了,她只是请韦娘子去闲话家常,定会把娘子完好无损地送回来。知道七郎君爱惜得跟什么似的,她可不敢有差池。”

李崇润靠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地回:“四嫂言重了。”

他揉捏缨徽的手,万分地不放心。

也只有轻声嘱咐缨徽几句,放她离去。

在缨徽的记忆里,四娘子侯罗绮是个极疏淡的影子。

像柳梢的一抹弯月,像芙蕖上弥漫的薄雾。

在沈太夫人显赫的地位下,和过去的四郎一样毫无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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