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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里(72)

她心里清楚得很,这就是背靠大树享受的荫佑。

饱暖思安逸,再这么下去,她哪里还舍得去死。

这些小心思,李崇润是猜得到的。

这女人素来没什么骨气,只要被好好对待,浑身尖刺都会变软。

一点儿都不贪心,很容易满足。

只有一个前提,就是要离谢世渊远远的。

不然,她又要犯病。

李崇润享受着她的讨好照拂,心里却总是有一块阴影。

是,他们有了女儿,有了家。

她的情感也稍稍地朝他偏了偏。

可是当初,那个谢世渊什么都没有。

她就能毅然决然抛下所有跟他走。

到底自己是比不上的。

不如干脆就让他死了算了。

李崇润烦闷至极。

一偏头,恰看见缨徽松垮束起的亵衣,下面一片娇润白皙的颈线。

瞬时身子燥热,有种自暴自弃的放纵感。

他搂住缨徽,在她耳边轻声说:“阿姐冷落我许久了。”

缨徽一怔,旋即脸颊绯红。

已经出了月子,再无理由推拒,可是又觉得别扭。

踌躇间,李崇润已经脱了外裳,随手扔出去。

床帏缀着玛瑙流苏,撞得叮当乱响。

她还在犹豫,亵衣已经被剥落。

绸衣堆叠于床边,带着清馥的梨花香。

缨徽早就知道,李崇润是头小狼。

不管外表多温文秀美,最后都会露出獠牙,将她拆解入腹。

可从前他是有耐心的,今夜却显得暴戾。

浑身像是被车轮碾过,嗓子哭得沙哑。

他却悠闲,酒足饭饱,开始装模作样地吻她。

唇舌绞缠,连声音都靡靡:“徽徽,你说,你爱不爱我?”

刚才他逼问过无数回,或引诱,或威胁,缨徽始终不答。

她闭上眼,就能想起那日在易州外的军营里。

崇润掐着她,双目充血,几近崩溃地质问她:“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懵懂时,总是情话张口就来,把人哄得高兴,自己也舒坦。

从那儿才知道,感情里的骗子,多么可恶。

她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是爱。

定州那幸福的岁月太过短促,其余辰光皆在扭曲中度过。

没来得及建立起健全的情感标准。

实在不明白,想不通。

最后的道德,就是紧闭牙关,坚决不再骗人。

李崇润却不放过她。

唇舌专拣刁钻的地方吻,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封住丹唇,辗转厮磨。

仔细吮吸品味着她的香气。

同床共枕这么久,他多了解她。

缨徽说不出太多话,哼哼唧唧地告饶。

李崇润抚过她的肌肤,将她扣在怀里,又去咬她的耳朵。

云朵般的绵软融化在唇舌间,这种愉悦与痛恨并存,李崇润觉得自己几乎要疯了。

赶在彻底发疯之前,他以仅存的思绪问:

“阿姐,爱我吗?”

第32章

“阿姐,爱我吗?”

声声低徊。

从最初的渴求迷茫,直至最后的疯狂逼问。

窗边供养着优昙

婆罗花。

数年萎靡,一朝绽放。

重瓣交叠,皎如白玉。

散发出似有若无的淡香。

萦绕于身畔,带着令人沉沦的蛊惑。

缨徽只觉全身如被虫蚁啃噬,痒得难以忍耐。

不同于最初的被动,主动勾缠住李崇润。

却又不知索要些什么。

跌入深渊,一直在下坠,不知何时是终点。

李崇润发了狠。

咬住她的唇,从牙缝挤出几个字:“韦缨徽,你没有心。”

缨徽不再辩驳。

世间情爱何其苦涩,做个没有心的人又有什么不好。

直至天亮,寝阁里来来回回叫了五回水。

缨徽趴在床沿,寝衣皱巴巴丢在床下。

早就不能穿,只潦草披了薄被。

熏龙烧得正旺,倒是不冷。

她没精打采地看着李崇润穿衣束冠。

初晓熹微从窗渗进来。

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秀美流畅的轮廓。

他的脸色暗沉,不豫几乎快要溢出来。

玄色氅衣上刺绣着祥云宝相花,环佩丝绦相衬。

配上皂靴,将人装点得矜贵又孤冷。

昨夜的疯狂纠缠就像一场梦。

缨徽嘤咛:“你要不要去看看小莲花再走。”

感觉他不高兴,没话找话。

李崇润整理衣襟的手微顿。

看向窗外游廊,道:“今日是议政的日子,结束后我再去看。”

作势要走,缨徽提声:“用完朝食再去。”

她掀被起身,从箱笼里拾了件暮山紫的襦裙。

潦草披上,想要陪他一起用。

刚一着地,如宿醉初醒。

头晕沉沉的,只能靠在他身上。

李崇润垂眸盯了她一阵。

才将肩膀放低,适应她的角度。

她听见他的胸膛里传出低微的叹息。

缨徽其实没什么胃口,兀自趴在膳桌上打盹儿。

李崇润倒是自在,风卷残云,手下杯盘碗碟挪腾得流畅。

议政少说要五个时辰,对脑力和体力都是考验。

他不能失去手中权柄,失去了权柄,就等于失去一切。

包括眼前这个没有心的女人。

食得餍足,才分出心神看一看缨徽。

“那个……”

他忖道:“城中暂且安定,你若是待得无聊,可以出去逛一逛。让孔毓给你安排好护卫。”

缨徽点头。

李崇润朝着她张口,想嘱咐她没事少往左营路军营转悠。

话未出口,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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