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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里(80)

李崇润闭眼,突然感觉到了十分的疲惫。

他扼住缨徽的手腕,声音中满是丧气:“你的心里可以没有我,但是你要活着,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从今日起,不许离开都督府半步。”

要拽走,缨徽忙握住他的手,问:“以你目前的实力,能与檀侯相抗衡吗?”

李崇润道:“抗衡不了。”

缨徽一阵失望,听他又说:“檀侯这些年雷霆手段,丧命在他手里的冤魂无数,如此威势之下,无人能抗衡。除非他暴毙,麾下部曲群龙无首,趁乱易帜,否则幽州只能甘居其下。”

李崇润刚刚继位时也曾有过野心。

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理政,他突然有些理解当初大哥和四哥的妥协。

实力悬殊,正面相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缨徽恨恨地低语:“我不信就杀不死这个狗贼!”

李崇润掰过她的脸,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他能称霸至今,身边防卫极严,徽徽,你杀不死。”

缨徽问:“那阿兄呢?”

李崇润面上闪过一丝怜悯:“他也不行。他不是要去杀檀侯,而是要去送死。”

谢世渊为缨徽做得种种,不过是在准备后事。

他知道自己回不来,也不愿再偷生。

血海深仇太过沉重,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煎熬下苟活的。

所以他把兵符给了李崇润。

既是为了缨徽,也是为了他自己。

李崇润的身上,有谢世渊唯一能看到的希望。

他相信,如有一日檀侯败北,必然是败在幽州的铁蹄之下。

所以,用兵符做最后的相助。

对了,兵符。

缨徽提醒李崇润:“我阿耶已经来幽州数日,你就没向他提过兵符的事?”

李崇润哑然失笑:“静安侯说他只知有此家传之物,但从未见过。五年前你祖父逝世时,也没有向他提到过这件东西。他的言辞恳切,我都分辨不出他究竟是不是在说谎了。”

缨徽心里有个疑影儿,总觉得她阿耶不像是能拿住这么重要东西的人。

他重利贪婪,身上凡有一件值钱物什,必然早早换了权位。

就像当初他对自己那样。

可是,如果兵符不在京兆韦氏的家主手里,又在哪里呢?

也罢,钟离氏驻守长陵近百年。

兵符之说虚无缥缈,谁又知道,就算集齐了兵符能不能调遣他们呢。

李崇润将缨徽带回都督府。

又加重了护卫防守,高兆容不期而至。

姨母来时两人正在争吵,缨徽不想被日夜看管,气得摔了一只茶瓯,碎瓷飞迸出去,落到了高兆容的脚边。

她瞧了瞧两人,讥诮:“做了父母,还是这么有闲情逸致。”

李崇润叫缨徽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喘。息粗。重,缓了许久,才勉强将高兆容迎进来。

高兆容懒得问他们因何争吵。

反正都是要吵,今日吵完明日接着吵。

她今日来,是有要事。

“当初缨徽快要产女,那个意图惊吓她的侍女,来历我查出来了。”

毕竟是在她手底下出的事。

崇润又忙于庶务,她当然要尽心。

李崇润和缨徽立即放下个人恩怨,围坐下来。

高兆容神色颇有些复杂,道:“六郎,李崇沣。”

她不希望是这个结果。

崇润手上已沾了太多李氏的血。

弑杀亲族过甚,怕终有反噬。

李崇润目闪烁着冷锐的光:“我从前对他说过,安分守己才有活路。到底是李家的人,骨子里就安分不了。”

那个时候,外人不知缨徽怀的是男是女。

万一是郎君,生下来便是嫡系血脉。

李崇沣害缨徽的意图,同李崇润当年杀李玮是一样的。

怎么不叫因果报应呢。

只是此事做得太蠢,被缨徽识破,毫发无伤。

高兆容忖道:“我来之前将此事说与崔长史听,他的意思是先不要声张。”

李崇润稍加思索,便了然:“我遇刺的时间,同那侍女害缨徽的时间太过接近,阿翁怀疑六哥有同谋?”

高兆容颔首:“不是我瞧不起李崇沣,凭这个人的能耐,至多在后院折腾折腾,恐怕没有刺杀幽州都督的胆量和本事。而且那一回并没有伤到你,甚至连你的车舆都接近不了,与其说刺杀,更像是一种……”

“试探。”李崇润替她总结。

试探他身边的防卫,伺机而动。

那就说明之前李崇润的感觉没有错。

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幽州城内,藏着一股神秘的势力。

就像当初王玄庄秘密潜入幽州,与李崇润合谋。

在李崇清的眼皮底下改天换日一般。

这些人相中了李崇沣这个笨蛋。

想借用他的身份,颠覆幽州的政权。

李崇润蹙眉,必须得在他去檀州参加寿宴前将这些人揪出来。

不然他一旦离开,遗患无穷。

他留下高兆容陪缨徽。

立即去了书房,召见崔君誉、裴九思和王玄庄。

缨徽直觉,此事与她阿耶总是有些关系的。

那神秘失踪的兵符,还有他突然下定决心要来幽州避难,桩桩件件都透着蹊跷。

因此,虽然她极不愿意见他。

在韦春知递了帖子进来时,她还是见了。

仍旧那套说辞,韦春知迫切地想在幽州谋得一官半职,唯恐晚了就要屈居人下。

缨徽含糊地应下:“阿耶所请,女儿定会尽力。”她抚摸手中的玉如意,嗟叹:“可惜宦官当道,不然我京兆韦氏仍旧是西京豪族,哪里用得着在这边防之地谋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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