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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里(81)

提及往日辉煌,韦春知不免惆怅。

“谁说不是呢。那兵部尚书范德越虽与我是同窗,但疏离日久,偏我要受他连累。当初若不是三郎提醒我,恐怕如今我早就着了那些宦官的道,哪里有命来幽州见女儿。”

三哥?”

缨徽诧异。印象中的韦成康窝囊贪生,竟有这等魄力和远见。

韦春知叹道:“是呀。本来去易州送亲的该是你大哥,临行前你大哥生了病,这才临时换成三郎。不过话说回来,若是那时来的是大郎,没准活下来的就是他。到底是嫡系长子……”

缨徽皱眉。

她敷衍了几句,将韦春知送走。

夜间李崇润回来就寝时,缨徽将今日的谈话内容说给了李崇润听。

幽州城内的动乱起始时,正是韦成康被李崇润带回来时。

而且当初他是在易州城外被抓,时机未免过于巧合。

就像当初他代替韦大郎去易州送亲一样,少其中的任何一环,都不能顺利来幽州。

而韦成康给人一种绣花枕头的感觉。

李崇润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自然也没有过多的防范。

李崇润立即下令,命暗卫监视韦成康。

他总觉得,这里头还缺一环,关键的一环。

败絮其中的六郎,初来乍到的韦成康,能掀出这种风浪,应当还有一个关键的、实力强大的人将他们串联起来。

安排好一切,李崇润才脱了外裳,换上寝衣,躺到缨徽身侧。

两人这几日总是在争吵。

缨徽未必一心要去檀州送死,只是想尽其所能帮一帮阿兄复仇。

但李崇润如惊弓之鸟,半点都不许她牵扯进这些事里。

彼此都不让步,只能争吵。

李崇润严防死守,将缨徽看得严严实实。

她已经好几日没有出门了。

本来就心事重重,又被关着,缨徽的心情自然好不了。

见了李崇润也没有好脸色。

李崇润也是个执拗的。

就算她冷眼相对,他仍旧坚持每夜理完政,回她院子里就寝。

也不招她骂,就安安静静躺在她身边。

趁她睡了,把她拢进怀里。

在她醒前,再悄悄地离去。

这一夜,因为缨徽等着要把探听来的消息告诉崇润,所以没有过早就寝。

她吵累了,翻过身,盯着李崇润优越的侧颜看了一会儿。

轻声问:“七郎,我们会死吗?”

从前以为幽州是安全的。

如今才知,仍旧虎狼环伺。

过往的安宁不过是因为活在崇润给她筑起的屏障里。

第37章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春夜幽静,风在窗外回旋,宛如呜咽。

花枝敲打在茜纱上。

一下一下,像落在心头上的鼓点。

李崇润盯着穹顶的彩釉宝相花默然片刻。

转过身,将缨徽拢入怀中,。

抚摸她的青丝,温声说:“人都会死的,可是我保证,此生不会让你再受苦。我活着,会让你得享安宁富贵;我死了,死之前也会将你和莲花安顿好。”

他的怀抱宽厚温暖,紧紧贴着胸膛,能听见心扑通有力的跳跃。

缨徽十分熟悉这样的感觉。

从前暗地里偷情时,两人就是蜷缩在这张小小的床上拥抱。

明明两人的心都是冷的,可是依偎得久了,竟也能有种温暖的感觉。

仿佛天生残缺的一对,拼在一起,严丝合缝。

最初,缨徽就是贪恋那一丝丝温暖,才甘愿沉沦,从此再也无法回头。

她环住他,填补了两人之间仅存的缝隙。

感觉到她的回应,李崇润轻弯了弯唇,在她耳边道:“你乖乖听话,等我从檀州回来便奏请天子,为你行正室礼。”

何尝不知他的妥协。

那兵符之说虚无缥缈,仅得一块也没什么用,不过是个明目。

缨徽想起阿兄那日在花厅的陈词,不禁怅然。

像是踩在了挚亲的牺牲上,才换来了名分荣禄。

谢氏予她许多,此生都难以偿还。

亦或是,不敢去偿还。

她缄然,李崇润只当她乖顺,不想再苛责其他。

亲吻她的脸颊,声若夜风缠黏:“乖,徽徽,你只是个女人,怎插得进群雄逐鹿、藩将厮杀的战场里。”

是呀,从很小的时候她就是被这样教导的。

她是个女子,容貌艳丽,能得到男人青睐和数不尽的银钱。

她是个女子,应当为家族谋利,通过联姻争取裨益。

如果没有被谢氏收养的那两年,也许她就甘心认命了。

飘摇的乱世里,谁不是这样过的。

能傍得个权势熏天的靠山,又得几分真心。

她韦缨徽已经比许多人幸运了。

她脖颈微弯,将下巴抵在李崇润的肩上,以柔弱温驯的姿态被他怀抱。

没有了数日来的牙尖嘴利。

像最初,那个落入狼窝,无所依傍的孤女。

李崇润喜欢这样的她。

没有什么谢世渊,没有娘家。

她的生命里只有他,只能依靠他。

他亲吻她,辗转厮磨,唇齿纠缠,翻手打落了罗帐。

针锋相对得太久,血气方刚的都督久旷,不免荒唐了些。

缨徽的哀求无用,终于在急风骤雨后,用滑凉的绸被裹住自己。

因为不适,娟秀的眉宇蹙起。

李崇润不许侍女们进来,亲自端了热水,吻了吻缨徽,“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浸湿棉帕,给她擦拭身体。

缨徽无精打采的,虚晃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像看在他,又像透过他在看些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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